這是一個很沒道理的擔心。
好歹是同一個人,他們不管以任何手段都可以擁有合適的安全屋和撤離路線,更遑論是故意受傷后找不到可去的地方。
但就是“故意受傷”這一點很麻煩啊
同位體到底在想什么,才干下這種蠢事的
電熱水壺燒好了水,神名深見倒了一杯,盯著升起的白氣看了一會,越想越煩,端起水杯兌了冷水,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可惡,竟然讓他這么煩心,絕對不能輕易原諒
“啪”
玻璃杯被重重放回吧臺,神名深見沖出吧臺,拎起門邊瀝水架里的雨傘就推開了門。
外邊一片昏黑,樹木的枝葉簌簌搖動,大風裹挾著雨點吹過來,與屋內的暖意相沖,掛著的風鈴搖晃個不停。
在鈴聲中,神名深見抹了把臉,撐開傘走進雨里。
彈幕系統猶豫宿主能找到他嗎
神名深見張口就來找不到,那就算我只是出來雨中散步
彈幕系統嗯嗯點頭,咂摸一下,心想這算不算情緒穩定的宿主難得的一點小別扭。
腦子里有全東京的地圖、又加上了解另一個自己,沒了看彈幕時的輕松,神名深見邊走邊分析,劃定了拉弗格“可能觀看煙花的地點”“開始逃跑時可能路線”“最有可能被琴酒堵到的區域”
然后他一愣。
離米花町還挺近
離杯戶町也挺近,但這個可以略過。
神名深見有點狐疑,又想起當時彈幕說對方和今村打電話
不會是問出了他書店的地址吧不然說不通他放個煙花,為什么要聯系今村。
所以同位體的委托內容到底是什么
今村一見到他就生出惡意,但也不像是因為“與雇主相同的臉”。
暫時想不明白,神名深見沒想下去,而是加快腳步,決定先到同位體再說。
雷聲轟鳴,漫天墜落的雨珠隨著呼呼的風散開,濺落在大地上,形成積水。
“啪。”
鞋子踩過水洼,拉弗格走過巷道,左手撐著黑傘,右手僵直垂下,顯得有些怪異。
琴酒的那一槍直中右肩,沒有嵌到關節里,但直接用手挖出血肉里的子彈的粗暴行為,還是讓脆弱的肉體受到了影響。
加上他最開始還在水里泡了一會,撤退后就順著計劃好的路線往米花町四丁目來了,歇息都沒有,在傾盆大雨中,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血液流失體溫的降低。
“”累了。
拉弗格的興致來得快走得突然,受傷的情況下能直愣愣往米花町來,現在也在離目的地只有千百米的地方心生厭倦。
他靠著墻就滑了下去,閉著眼,死了般安靜;黑傘斜撐在臂彎間,擋住他整個身形。
“”
風雨大作里,拉弗格忽然聽見了自然之聲以外的動靜。
行人踩過水洼,鞋跟叩地和雨水潑灑在傘面上的聲音在接近;他百無聊賴地從傘邊的縫隙看過去。
深夜十一點,游蕩的犯罪份子似乎遇見了同樣無聊的人。
而消失了一會的鏡頭,在這個時候又出現了。
腳步聲在巷口停下,手持鮮艷紅傘的人出現在拉弗格的視線中,只是傘面傾斜,隔著雨幕和濃墨潑灑般的暗淡中,看不清模樣。
但拉弗格卻短暫地恍惚了一下,見了鬼地重新閉眼對方給他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無法用挑剔的、漠然的態度去對待一樣的“陌生”。
龐大的情緒在腦海中回蕩,激烈如巖漿,浸骨如冰原,他張了張嘴,呆呆地出了神。
老板這時候怎么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