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游龍
因著驟然下起大雨,甲板上除了雨點落下來的聲音,就只剩下倭寇難聽的喊打喊殺聲。
溫墨亭帶著于輕衣躲在成堆的貨物后面,輕聲安慰著臉色不太好看的于輕衣:“沒事沒事,程公子也不會有事的。”
“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我自己。”于輕衣低聲道,“我若是死在這里倒也沒什么……”
“于姑娘你這是說什么胡話呢?”溫墨亭在黑暗中沉了沉臉,“你和程公子成親不過月余,如何要說這樣的話?”
“你不知道,我之前在金家為了能懷上一個孩子,用了太多藥,我這身子怕是要廢了。”于輕衣道,“一天不如一天了,君才只知道我不舒服,總是想吐,我卻覺得越來越嗜睡,說不定哪天就起不來了……與其在那個時候辜負了君才一片赤誠之心,還不如就死在這場亂局中。”
溫墨亭越聽越奇怪,想吐,嗜睡?
“于姑娘,我能替你把把脈嗎?”溫墨亭小聲道,“我雖然醫術不精,卻也識得一二。”
于輕衣苦笑一聲:“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溫墨亭摸..索著搭上于輕衣的手腕,指腹輕輕按住那跳動的脈搏,安靜了一會兒,于輕衣聽見了他的聲音:“于姑娘,你還是不要想著什么時候死這件事了,先想著怎么好好活下來吧。”
于輕衣收回手,一般來說她是不會讓除了程君才之外的人接近她的,金世昌帶給他的失望太大,她接受不起任何或真或假的好意,可溫墨亭不但是程君才的朋友,也是個雙兒,她就放松許多,信任地將手遞了出去。
可溫墨亭這話聽得奇怪:“何意?”
“我若是把得不錯,也許月份太小了些……但我想于姑娘應當是有喜了。”溫墨亭道,外頭雨越下越大,溫墨亭必須略微提高聲音才能讓于輕衣聽清楚,“不過還是等到地方再找大夫確認一下吧,千萬莫要是一場空歡喜。”
于輕衣撫上自己的小腹,這里竟然有了個小生命嗎?她忽然想起什么,有些驚慌:“可我之前在金家,可是多年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她的話說到這里也想明白了,原來不是她不能生,而是金世昌不行!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謝修憫時,他說的那句話——“生不了不一定是你的問題,萬一是你男人生不了呢?”
溫墨亭也和她想到一塊去了:“……那金家月兒肚子里懷的是誰的孩子?”
于輕衣嗤笑一聲:“那就不知道是誰家的野種了,反正金世昌得養著那孩子,想不到他金家三代單傳,事到如今竟是要替他人養孩子了。”
溫墨亭輕聲念道:“真是天道好輪回。”
……
謝修憫手中握著不知道從哪具尸體上“借來”的大刀,雨水落在他肩頭,卻像是隔著一層什么東西,還沒碰到他的衣服就彈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