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就是辛苦啊,還沒吃飯呢吧,”張眭說,“一起去吃個飯”
謝陵游只跟他見過一次面,是在商場里的地下停車場,當時連名字也沒提過,而現在對方不僅知道了他名字,還知道他在蜀大第一附屬中學讀高三。
謝陵游向左邊的站牌挪了一步,繞過他的車頭,說“不了,我馬上回家。”
公交車即將進站,公交車司機極其不滿這輛車堵住了公交車專用的車道,按了按喇叭。
在車鳴聲中,謝陵游再次聽見張眭喊他。
中年男人似乎沒想過自己在一個學生面前這么沒臉面,他下車攔住準備上公交車的謝陵游,臉上也沒了熱情的笑“著什么急,張叔是真的有事跟你聊。”
他手里是一份打印好的資料,張眭知道謝陵游不想跟自己多說話,直接將那份文件攤到倒數的某一頁,舉起來一抖,說“這是你媽的名字吧”
謝陵游回頭看清楚紙上的內容,瞳孔驟然一縮。
上車后,謝陵游一聲不吭,倒是張眭一邊開車,一邊電話不斷。
“那林總開口我怎么不敢答應”
“哎喲哥,你沒忘了就行,那我先去,您可得去到啊。”
謝陵游煩躁地將手機打開又鎖屏,什么都看不進去。那一眼的白紙黑字還刻在腦海里,讓他精神緊繃著。
遠遠就能看見這家飯店,外面黃色的燈光似乎想打造出一種金碧輝煌的奢華。進了里面,入門就是一尊刻了龍鳳的大理石影壁墻,不覺得富貴大氣,倒是很俗。
包廂寬闊,中間是一張大的圓桌,入座的人皆是西裝革履,謝陵游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甚至都沒摘下書包。
他徑直在最空曠的位置坐下,與那群生意人涇渭分明。
“老張怎么帶了個學生來”
“這是誰家孩子還上著高中呢”
“他不會就是那個”
謝陵游對周遭一切恍若未聞,他垂著眼,坐姿筆直,只是面色冷凝,如同堅硬冰冷的雕塑,沒有分出一個眼神給西裝革履的眾人。
直到包廂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他聽見一個含著笑意的年輕嗓音
“抱歉。”
“我小叔臨時有點事,張董久等了。”
他猛地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皆是驚訝。
陸識祈險些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張眭迎上來與他握手時,他反而上前一步,用手背抵住對方的手腕,笑意減淡“換我替小叔來,張董怕是要失望了。”
張眭沒能發覺對方態度的變化,依舊熱絡“怎么會,小陸總能來更是張某榮幸”
陸識祈沒有接話,只在張眭的引領下落座,恰巧是謝陵游正對面的位置。
圓桌并不小,眾人都緊著左側坐,謝陵游兩側的椅子都是空的,打眼一看,好像是青年坐了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