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就算徐采薇拒絕了你,你也不用難過這樣吧。”
張帆發現他面色特別不正常,跟丟了魂似的,以為他還沉浸在失戀的悲傷里,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這一棵,實驗班哪誰誰誰長得也挺漂亮啊,人家上次體育課還給你送水呢”
白桃聽他念經似的絮叨,頭疼地點點頭。
老城區的街道太窄,稍不留意就會迷路,張帆從小在這片兒長大,帶著白桃左拐右拐,最終走進一條老舊的巷子里。
巷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放眼望去好幾個黃毛紅毛,五彩繽紛,像一排雞毛撣子成了精,還都是熟臉原主平常都是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的。
張帆喊了為首的男生“麟哥。”
一個寸頭戴耳釘的男生轉過頭來,扯開一個笑“來了啊,等你們好久了。”
這條巷子很深,陽光常年照不進來,霉菌和下水道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涌進鼻腔,聞得人惡心反胃,白桃下意識皺起眉,卻還是往里走了兩步。
煙味、汗臭味、劣質香水味。
白桃聳了聳鼻子,看著他們,遲疑地問“你們在打他嗎”
他的聲音不大,細細輕輕的,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巷子里的人齊刷刷朝他看過去,傅宴停坐在墻角,抬手抹了下鼻子,抹了一手血。
張帆小聲罵了句國粹,不是說放放狠話就得了嘛,怎么還真打人
似乎是察覺到白桃的視線,傅宴停淡淡朝那邊掃了眼。
略過人群,映入眼簾的先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干凈的校服不太規矩地穿在身上,栗色的頭發微卷,瞳仁顏色很淡,皮膚白得不像話。
齊麟扔掉煙屁股,用鞋碾了碾“我沒打錯人吧”
白桃跟徐采薇表白還被拒絕,自覺丟臉丟盡了,好幾天都裝病不來學校,巧得是傅宴停這幾天也沒來,齊麟在一中門口蹲了兩天才蹲到他。
“沒吧,這書上不寫了'傅宴停'嘛,這么大三個字老子還是認識的。”旁邊的紅毛隨手拎起一本數學書,夾起里面掉落出來的數學卷子,“筆記做得真他媽工整,喲,150,滿分啊,還是個學霸”
昨夜剛下了一場雨,坑坑洼洼的小巷道里都是積水,傅宴停的書包躺在水坑里,書本散落一地,他們一腳一腳踩在上面。
潔白的紙張被污水洇濕,工整的筆記暈成一團黑墨。
傅宴停瞇著眼睛,垂落到身側的拳頭攥得死緊。
看到主角慘兮兮的處境,白桃心里無端有些不舒服。
“這小子溜得還挺快,好不容易才逮住他。”另一個黃毛狠狠一腳踹在傅宴停的肩膀上,“跑啊,你繼續跑。”
張帆倒吸一口涼氣,他只是想把人堵了說兩句狠話嚇唬嚇唬他,沒想到齊麟來真的,把人揍得都流鼻血了。
齊麟的校服系在腰上,冷冷睨著地上坐著的人“白桃,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看你想怎么弄。”
傅宴停被紅毛踹得斜了半邊身子,衣服也是皺巴巴的,還有血跡,他抬眼,對上白桃呆滯的雙眸。
白桃眼睫不停地顫,三好學生第一次見識到校園霸凌人都傻了。
他性子軟,懂禮貌,膽子小,今年初中剛畢業,稀里糊涂穿到高二變成一個十七歲男高中生不說,一來就碰到這么棘手的問題,頭都大了。
他跟原主的性格相差甚遠,白桃怕自己演不好原主那種趾高氣昂的語氣,猶豫著想說算了,就聽小混混們說“要我看啊,干脆把他另一條腿也打斷,讓他爬著回去,哈哈哈哈。”
“好主意。”
紅毛拍了拍傅宴停的臉,嘴角露出個恐嚇意味十足的獰笑“我之前聽說你很拽啊,跟三中的人干過架,還一挑三呢,怎么現在腿斷了就不敢還手了”
有小混混嘀咕著說“還說呢,那三個都進醫院了,一個門牙掉了倆,一個小臂骨折,還有一個現在都還躺病床上呢。”
同伴瞪著眼睛“那你他媽的還讓我來堵他,五十塊錢還不夠老子掛號的”
墻根站著的那幾個混混是紅毛剛收的小弟,今天只是跟過來見世面。
“是三中那群傻逼說的他現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啊”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狹長森寒的眼,那人往后躲了躲,“臥槽,我又沒打他,瞪我干什么,真她媽瘆人。”
白桃的目光移到傅宴停那條微微曲著的左腿上,再緩慢上移,他似乎看見傅宴停那雙藏在黑發中的眼正陰惻惻地看著他。
他沒看錯,傅宴停確實在看他。
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眼神交匯,白桃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