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允凝身形修長,寬肩窄腰,背身離去的時候長靴在寂靜無比的地面上踩出清晰而有規律的嘎達聲,一頭金色的長發散漫地披在身后,用了一道金冠半束起來。
直到他轉過身去,眾人才看見他那金冠的上面,鑲了一道完整漂亮的白色貝殼,那貝殼襯在金發金冠上面卻不顯廉價和突兀,卻莫名讓相允凝凜冽冰冷的氣場無形消退了許多。
他就這么轉身走了,沒有絲毫的停頓和遲疑,來時的通道本來是一條陽光明媚,窗幾明凈的長廊,當那道黑色修長的身影進去之后,那長廊便又重新恢復成了一片漆黑無光的黑暗,遠遠看去,像是相允凝被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徹底吞噬一樣。
可是方才的時候,相允凝明明才從深不見底一樣的黑暗之中走出來了的。
小橘貓一愣,下意識抬爪往前追去,然而在他剛要踏入漆黑的甬道迷宮之中時,卻驀地被一道無形的禁制彈了回來。
小橘貓徹底呆住了。
有人在身后接住了撞得后退的小貓,并且伸手替聽棲揉了揉撞疼的腦袋,但是他說了什么,聽棲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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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小貓縮成一團伏在師兄懷里,莫名顯得十分萎靡。
不知道為什么,聽棲腦海之中總是閃回那個走向黑暗的背影。
那感覺就像是親眼看見一個重見天日的人,又無聲無息地沉入黑暗之中一樣,莫名讓聽棲難受不已。
可能更多的是愧疚,聽棲也分不清,畢竟是他一直要纏著人家報恩,從初見的海邊纏到人家的宮殿里面,可是臨了人家答應讓他留下來報恩了,反倒是自己卻又忽然反悔了。
小貓悶悶地咬住自己的前爪。
從小貓想要追上去,卻被無形的禁制彈回來之后,小貓就一直處于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無論外界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小橘貓都只會把自己縮成一團,沒有反應。
如今見到小橘貓開始咬自己的前爪,顧息便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捏住小貓的臉頰,讓他松了口,說道“你是不是因為要等戚風草成熟,所以才拒絕了蓮間域主的挽留”
小貓搖了搖頭,萎靡道“不是。”
顧息便無端心軟了。
小棲雖然貪玩,但是很懂分寸,他既然欠著域主的人情,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什么人情,但是按照小棲的性子,他若是沒有當場還掉恩情,肯定無論如何都會惦記著要還掉的。
如今這個情況,小棲居然會將還恩情這件事情往后排,那說明肯定有更加緊急的事情逼迫得他不得不這么去做。
除了那神出鬼沒,顧息從未聽過的戚風草之外,他想不到小棲還有什么要緊事能壓過還人情的了。
顧息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對不起,小棲。師兄現在便書信一封,向域主說明情況,讓他不要怪罪于你。”
小橘貓小聲說道“謝謝師兄,不過不用了,就這樣吧。”
誰都有自尊,旁人被放鴿子尚還有生氣的權利呢,相允凝這樣常年身居高位,氣場冷凝的強大修者,不至于心高氣傲,但也是傲骨錚錚,怎么能夠忍受有人會拒絕他,當著他和別人的面放他鴿子。
就算當時相允凝答應得好好的,表面態度和面子給足了,但聽棲無端覺得對方就是生氣了。
換他他也得生氣。
所以其實沒必要解釋這么多,也沒法解釋,他還是想辦法看看到底如何能夠把人把魚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