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不通,所以相允凝從來不覺得顧息能夠徹底洗清自己會對小貓下手的嫌疑。
相允凝走出洞府外面,將要俯下身去抱起小貓的時候,卻見小橘貓遲疑地抬起爪,后退一步,躲開了相允凝的擁抱。
相允凝伸出去的手因為沒有貓接,所以驟然僵在了半空之中。
小橘貓自知理虧,咪嗚咪嗚地去蹭相允凝的長腿,可是無論他表現得對相允凝再如何親昵,小貓卻依舊不肯和相允凝離開。
相允凝呼吸一頓,道“你不跟本座回去你要在這里”
“咪。”小橘貓嗓音弱弱。
“聽話,跟本座走,留在這里很危險。”相允凝沒有退步,伸向小貓的手依舊停頓在半空之中,微微沉了語氣“只要你不靠近顧息,本座一定不會再把你關在哪里。”
小貓仰起頭看他,輕輕咪嗚了一聲。
卻依舊沒有去接相允凝的手。
相允凝的心直往下沉。
無言的對視之中,相允凝倏地明白了。
他在聽棲的眼里,大概就是一個不尊重人、也不尊重貓的壞魚。不由分說把小貓關在碧落殿,限制小貓人身自由的是他,不慎讓小貓強闖禁制逃跑,追出來兇神惡煞要抓貓的是他,如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小貓再也不敢相信他的,也是他。
全都是相允凝自己一個人自作自受。
他親手打破了小貓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相允凝喉間一動,最終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貓似乎很愧疚,他前爪搭在相允凝的膝蓋上,揚著頭去蹭相允凝的側臉,只是蹭完之后,小貓依舊充滿歉意地小聲說道“對不起冰冷魚,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再來找你,可以嗎我保證我會沒事的,或者你可以在這里看著師兄吸收完最后一次的戚風草,他的靈根痊愈了,你也就不用擔心我了,對吧”
小貓如今實在是不敢和相允凝走了,如今最后一次渡靈骨才開了個頭就被驟然打斷了,如果不在短時間內給顧息續上的話,這次渡靈骨依舊算是失敗。
而但凡失敗一次,聽棲前面所做的所有努力,包括他渡出去的靈骨,便也全都報廢了。
他不是不能和相允凝走,他從這去碧落殿,來回的時間若是緊湊一點,是來得及給師兄渡去剩下靈骨的。可是相允凝會不會和上次一樣一言不合就把自己關在碧落殿里
沒有人能保證。
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聽棲都不敢冒這個險。
如果是在渡完靈骨之后,聽棲自然隨便相允凝怎么關他,只是現在不行。
相允凝默然。
他掌心幻化出一片幽藍的鱗片,他正欲往聽棲頸間的貝殼吊墜中放,卻見小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先他一步轉過身去,朝著顧息的方向走去。
由于角度問題,小貓沒看見相允凝手中拿著的東西,因為相允凝法術的遮擋,小貓本來敏銳無比的嗅覺也并未覺察出相允凝身上的血氣。
相允凝嗓音低啞,輕輕說道“聽棲。”
小貓卻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邊跑邊應了一聲“咪我晚點來找你”
“”
相允凝緩緩直起了腰。
他就這么站在門外,看著小橘貓回身鉆進破碎不堪的洞府里面,叼著顧息的衣擺把他往里帶,看著小貓湊到顧息身邊小聲道歉,看著顧息頭也不回地跟著小貓往洞府深處走。
相允凝這才驟然察覺到,在這里,他才是外來的第三者,他才是惡意揣測和破壞師兄弟間感情的小人,他才是在親人之間挑撥離間的偽君子。
是他仗著小貓的喜歡為所欲為,肆意揮霍聽棲的信任,是他一直在阻止聽棲和他的親人雙向奔赴,一直讓聽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如果顧息當真像小貓所說的那樣,從來都不曾對小貓動過手,也永遠不會對小貓動手,那他在小棲和他唯一的親人之間如此挑撥離間,又算什么呢
心口被拔去逆鱗的地方鮮血淋漓,玄色衣裳完美遮擋住了血跡,相允凝背著手而是雕塑般靜靜站立,神情藏在陰影之中。
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他該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