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又高又長,碎石荊棘劃破她的臉頰。
她擋也不擋,只閉著眼,蜷起身拿胳膊堪堪護住懷里的小獸,中途后背還撞上了一棵樹。
得虧顏昭筋骨結實,否則這一撞,內臟都得吐出來。
她一路溜到坡底,好不容易停穩,沒敢懈怠,爬起來就往密林深處跑。
林子里有樹木遮擋,顏昭竭力躲藏,感覺自己跑了很遠,腳下的路卻不見盡頭。
倏然嗖一聲響,那箭氣不知從何處來,猝然擊穿她的身體。
小狐貍從昏迷中醒來。
睜眼,發現自己被人關在木質的籠子里,安置在一張矮桌上。
燭火將房間照亮,看得出是一間臥房。
它身上的傷也重新處理過,胳膊處綁上了新的紗布。
肚皮上的傷口又被撕裂,疼得氣都喘不上,它實在沒有力氣,便耷拉著腦袋,軟趴趴地蜷起來,等體力恢復一些,再計劃逃跑。
房門吱呀一聲拉開一條縫,有人影放輕腳步走進來。
它耳朵顫了顫,聽出來不是顏昭的腳步聲,剎那間揚起的心又落回去。
來人走到籠子前,手指從木籠縫隙中伸進來,小心翼翼戳戳它的背,輕喚“小狐貍,睡醒了沒有起來吃點東西。”
籠門處傳出點聲響,打開,送進來一只小碗。
碗里盛著煮熟切碎的肉末。
狐貍蜷著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它還在呼吸,肚皮稍有起伏,阿玲都要以為它是不是死了。
阿玲蹲在籠子邊,見狐貍沒精打采的模樣嘆了口氣“老大說你的傷不礙事,但你繼續跟著那小賊只有死路一條,她護不住你。”
小狐貍睜開眼,昏暗的燭光下無聲掃過阿玲平靜下來略顯晦暗的臉頰。
她在桌前席地坐下,身體前傾趴在桌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撥弄狐貍軟軟的小爪子,耐心勸說“我們老大人其實很好的,她救過很多人,也救過我,你在寨子里住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狐貍充耳不聞,它只想知道顏昭怎么樣了。
它怎么也沒料到,這個寨子的女主人竟然是個江湖散修。
女土匪那一手箭法出神入化,其修為恐怕不低于煉體,而她手中那張弓,是一件法器。
而且,她挽弓搭箭的須臾,它嗅到了一絲很熟悉的氣息。
顏昭為了帶著它逃跑,從坡上跳下去摔了一身傷,途中又硬挨了一箭,絕對的實力差距碾壓,顏昭再皮實的筋骨也很難扛得住。
阿玲好像聽到它的心聲“你放心吧,那小賊沒死,我們老大沒打算要她的命。”
屋外傳來人聲,喚阿玲過去。
“欸知道了”阿玲沒等到狐貍吃東西,只能作罷,將木籠子用繩子綁好,臨走前還囑咐小狐貍,“餓了就起來吃東西。”
說完,她起身離去。
房門重新合上,小狐貍站起來,伸爪子將繩結拽到籠子里,用牙咬住,拉開。
籠門輕輕松松打開,它正要偷摸出去,房門又開了。
它動作頓住,無奈看一眼開到一半的木門,松嘴趴回去。
封瑾進屋便瞧見這一幕,呵地笑出聲“好聰明的小家伙,我再晚一點進來,可不又要叫你逃了”
她走到桌旁,手撥開籠門,想撓撓狐貍下巴。
狐貍齜牙。
封瑾手伸到一半頓住,無奈收回來“你那么聰明應該知道,她那點修為跟你簽不了契約,也做不了你的靈主。”
“以你的資質,即便今日不遇上我,來日也會被別人盯上。”女人耐心勸說,“那孩子懷璧其罪,你在她身邊反而害了她,倒不如跟著我”
小狐貍撇開臉,封瑾失笑。
她苦口婆心說半天,這小東西一句話也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