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扭頭,便見顏昭將濕衣服拋在水里,不著寸縷朝她快步走來。
任青悅不是第一次見到顏昭光著身子,但每次看到,都大為震驚。
這孩子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羞恥心。
不知者無畏,顏昭沒有接受過俗世禮儀的規訓,自然也不明白,人和人之間相處的分寸和距離。
她連鞋子也脫掉了,光著腳丫子踩著剛到小腿的清水。
兩條筆直的腿交錯行走,腿部線條干凈流暢,肌肉緊實飽滿,煥發青春朝氣與勃勃生機。
嘩嘩水聲陡然將任青悅驚醒。
這才恍然驚覺,因著一個愣神,她不小心又多看了兩眼。
任青悅內心升無法遏制的罪惡感。
顏昭越單純,她便越羞慚。
不能因為顏昭什么也不懂,她便借此掩飾自己內心的骯臟與齷齪。
意識到自己心底深處不敢張揚的心思與悄無聲息膨脹的欲望,任青悅羞愧難當,陷入深深的愧疚與自責。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心里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太荒唐了。
她是個不稱職的師姐,日后若師尊回來,她還有何顏面去見師尊
任青悅心頭一悸,迅速轉過身去,快步走上河岸。
短短須臾,任青悅心頭閃過萬千思緒,心緒時起時落,而顏昭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她跟在任青悅身后回到岸邊,從乾坤囊里摸出一套新的衣服。
不過她牢牢記得和南宮音的約定,因而沒有拿她自己常穿的那套法衣,只撿了件尋常布衣,窸窸窣窣往身上套。
任青悅背對顏昭,聽見身后響起穿衣的動靜。
顏昭動作磨磨蹭蹭,衣服擺弄過去,擺弄過來,半天也穿不好。
窸窸窣窣的動靜不算太大,但任青悅對顏昭太過了解,布帛摩挲發出的每一聲輕響,都能在她腦海中勾勒出顏昭虎頭虎腦的模樣。
任青悅聽得耳根子發癢。
她惱顏昭磨蹭,更惱自己無法控制的蹁躚思緒,但又不能完全切斷靈覺,不管不問。
因為她得時刻注意著顏昭的動向,以免出現意料之外的兇險。
如此一來,她的內心備受煎熬。
像一千只螞蟻爬上她的心口,來來回回轉悠。
不知過了多久,顏昭總算把衣服穿好了。
但她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勾掉了頭上的簪子,頭發散了開來,還不了原樣。
她朝任青悅的背影開口“師姐,我頭發亂了。”
任青悅沒有回頭,只摸出一把木梳,隨手扔給顏昭,嗓音冷淡“自己梳。”
顏昭沒想到師姐不幫自己,接過木梳愣了片刻。
但她不吵不鬧,自己搗鼓一會兒,失敗。
顏昭腮幫子鼓鼓,不高興。
她感覺師姐對她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顏昭想了想,大概是先前她摸了師姐的胸,師姐就一直生氣到現在。
她不知道師姐不能隨便摸,可明明師姐也會捏她的臉,她都不介意。
顏昭不明白任青悅為什么那么生氣。
盡管她內心有所覺察,大師姐或許沒有那么喜歡她,但因為她自己的過錯,加劇師姐對她的厭惡,顏昭還是覺得難過。
顏昭默默地埋頭梳理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