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宗后山禁地,衍虛仙人在云道子洞府外躬身拜見。
不多時,霧氣氤氳,云道子飄然現身。
“老宗主。”衍虛仙人語氣恭敬。
云道子看著他,笑道“師弟,你怎么來了”
兩人皆是老態龍鐘,衍虛仙人瞧著年紀還大一些。
事實上云道子是衍虛仙人的師兄,歲數高出衍虛仙人許多,但衍虛仙人修為稍次,此生若無天大的機緣降落在他頭上,恐怕沒有繼續往上提升的可能了。
衍虛仙人將今日主峰發生的事情如實告知云道子,末了嘆息道“老宗主,分峰而治乃是當初您規定的,步東侯如此作為,將您置于何地呢”
“原來是為這事兒。”云道子了然,從容道,“此事東侯已向老夫打過招呼,老夫應允的。”
衍虛仙人訝然“師兄何故”
連他都能看出步東侯的野心,云道子怎會不知
步東侯看似蠢笨,實則內心頗有成算,別看顏元清一事他沒有親自插手,事實上,任由道靈設計陷害,不就是助長其氣焰,默許他逼死顏元清嗎
如今狡兔死,走狗烹,道靈被他捧得狂妄忘形,一朝踏錯滿盤皆輸,如今又悄然蠶食云道子的勢力,試圖將四峰實權都收到自己手中。
云道子從容自得,絲毫不為此擔憂,還反過來勸說衍虛仙人“畢竟他才是一宗之主,老夫既讓位于他,自然該放權,小輩的事情,讓小輩們自己去操心。”
衍虛仙人仍心有不甘,“可是,師兄,您將拂云宗交給此人之后,拂云宗每況日下,您座下兩個弟子先后遭了毒手,您難道一點也不懷疑嗎”
尤其道靈這件事,鬧得人界人心惶惶,云道子一把年紀了,還要出面善后,代步東侯面對仙盟指摘。
衍虛仙人實在為云道子感到不值。
難道要任由步東侯一步一步毀掉拂云宗嗎
云道子聞言沉默須臾,倏爾搖頭“師弟啊,你說人活一世,為的是什么呢”
衍虛仙人抿唇不語。
“我們修行之人,自有因果命數。”云道子侃侃而談,“同理,一個宗門物極必衰也是輪回因果,不再你我手中衰落,也決然不會長久,又何必執著”
衍虛仙人面露愁色“師兄說得也有道理,可是”
“你既覺得我所言有理,便別再憂心。”云道子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你我修行之人,自當順緣而為,何故連這點迷障都看不清呢”
衍虛仙人被云道子說服,無奈嘆息。
連云道子都不執著,他這個壽數不多的人又何必擔憂。
衍虛仙人點頭“我明白了。”
他朝云道子拱手一拜,隨后便告辭離開。
其人走后,云道子眉梢一挑,眼神倏地陰暗下來。
步東侯如此拙劣的伎倆,他怎會不知,又怎會真的不怒。
不過,眼下
多事之秋,不宜節外生枝。
步東侯越狂,越能吸引仙盟的注意,便先讓他囂張一陣子。
云道子心頭暗自冷哼此子遲早要步道靈的后塵。
萬寶宮紫竹林。
顏昭打坐一夜醒來,睜眼發現小狐貍貼著在她身邊蜷著睡覺,頓時心下一片柔軟。
她稍稍一動,小狐貍便醒了。
它懶洋洋地趴著,毛茸茸的大尾巴輕輕拍打顏昭的膝蓋,任由顏昭伸手揉揉它的腦袋。
顏昭摸完狐貍腦袋,反手就拍拍狐貍屁股“起來了,我們去院子里練劍”
小狐貍一驚,等反應過來,顏昭已經跳下床榻,從乾坤囊里隨便挑了把劍就去院子里練功。
先前任青悅教她的劍法她早就記住了,施展起來雖還不夠圓融,但也絕非她先前在任青悅面前表現出來那么生澀。
小狐貍在旁看著,聽院子里不時響起嗖嗖破空之聲,黑黑的鼻頭皺起來。
先前她就意識到不對勁,如今已完全確認,顏昭居然無師自通,還學會了藏拙。
任青悅內心惆悵。
平白產生一種“孩子長大了,多了心眼兒,跟自己不親”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顏昭終于愿意勤奮下苦功了,任青悅多少又還是有些欣慰。
顏昭天蒙蒙亮便起身練劍,練了一個多時辰,待太陽完全升起來,她便離開小院,去向蘇紫君問安。
這還是之前在妖界養成的習慣,任青悅教她住在別人的地方,每天都要早早去拜見,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禮節,和請人幫忙要說謝謝一樣重要。
顏昭記在心里,從此每天都跟著任青悅去拜見狐后,習慣自然而然延伸到現在。
蘇紫君喜歡在紫竹林中修煉,顏昭抱著狐貍穿行于紫竹林中時,意外碰到同樣前來拜見蘇紫君的畢藍。
畢藍昨夜被軒轅慕和顏昭救出來,不好不辭而別,便在萬寶宮的醫館住了一夜。
短暫休息之后,畢藍恢復了一些精神,今日來拜見蘇紫君是打算辭行離開。
如今軒轅氏已經毀了,她無家可歸,只剩下拂云宗一個去處,眼看著拂云宗宗門大典將開,她必定要回去的。
沒想到剛踏進紫竹林就碰到了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