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封鳶叩響了青蘭旅社的大門。
這是一座不高的樓宇,披著陰沉迷蒙的夜色,路燈將婆娑的樹影照在樓體表面,寒風一吹,簌簌顫動,仿佛游弋的鬼影。
封鳶站在臺階上一直等了快一分鐘,公寓那斑駁掉漆的大門才終于打開了一條縫,黑暗之中不知開門人面容如何,只是一條門隙里夾著顆滿是血絲的眼睛。
那泛紅的眼睛動了動,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找誰”
這個副本的主要場景在青蘭旅社里,封鳶肯定得進去,于是他道“我聽說這有出租的空房”
沙啞聲音冷嗤一聲“有是有,就看你有沒有命住。”
如果是一個普通新人玩家,聽到這句話恐怕已經開始內心打鼓,而封鳶卻鎮定非常地道“住,來都來了,怎么不得體驗一下。”
彈幕飄過一連串的問號
你擱這旅游呢
家人們他是真的不害怕還是裝的啊,我分不清啊我真的分不清
我今天就在這了,坐等主播打臉。
青蘭旅社的門開了,那門的門軸仿佛已經壞死,發出“吱呀”一聲難聽的長響。門后是一條昏黑走廊,靠近門口的屋門開著,透出濛濛的光亮,光亮之中,站著一個身形枯瘦的老頭。他只有一只眼睛,也就是剛才封鳶在門縫中看到的那只,另外一側眼睛的眼眶中堆積著粉紅色壞死的息肉。
“住多久”老頭問。
封鳶道“暫時先住一晚上。”
老頭轉身去屋子里拿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筆記本和一串鑰匙,道“三樓有空房,你住306。”
“好。”
“二十塊錢。”
封鳶打開面板的物品欄,只見自己的背包里有幾張二十元面值的紙幣,他拿出一張給了房東。
房東接了錢,帶著封鳶往樓上走。樓道里極其安靜,只有兩人摩挲的腳步聲和房東手中那串鑰匙伶仃作響,到了三樓,房東拆下一把鑰匙打開了靠近樓梯口的房門。
“就是這。”房東將鑰匙遞給封鳶,“你對面也有住人,遇到了不要覺得奇怪。有別的事叫我。”
封鳶點頭,轉身進了屋子里。
這是一間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間,進門左手邊有一個衛生間,封鳶打開看了一眼,衛生狀況堪憂,白瓷磚上凝結著發烏的青苔和水垢,房間里同樣如此,有一股灰塵和腐敗發霉混合的氣息。老式白熾燈并不明亮,卻也能照見陳舊家具上蒙了一層灰塵,墻壁上貼著顏色很深的壁紙,邊角處都已經剝落,露出坑坑洼洼的墻壁上黑紅的印跡。
這間屋子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陰森、壓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
封鳶拍了拍被煙頭燙出好幾個洞的沙發,剛要坐下的動作驀地一頓。
房間的門只是普通木門,隔音效果很差,可是他剛才沒有聽見房東下樓的腳步聲。
他還在門口
封鳶無聲走到房門前,慢慢取下門鎖的搭扣,然后抬起手抓住燈繩,一拽,輕微的“咔噠”聲落下,房間里瞬間陷入了黑暗,然后他忽然就拉開了房間門
房東果然就站在門口,他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而后連忙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熱水。”
封鳶“嘖”了一聲,語氣有些失望“你這個反應不行,來,我給你演示一下怎么嚇人。”
獨眼房東“哈”
封鳶打開房間里的燈,一把將房東拉了進來,那枯瘦的小老頭兒被他拽得往前一撲進了屋里,而封鳶一步跨出去,反手關上了門,在門外徐徐道“現在你假裝發現我在門外,然后打開門。”
房東懵了一下,下意識拉開了房門,只見門口有人逆光而立,看不清神情,唯有一條長長的影子蔓延進來。
刺啦
銳利寒光貼著房東面前劃過,房東驚得往后一仰,腳下不穩跌在了地上,而房間門和墻壁相撞,發出“砰”一聲巨響,整個樓道都仿佛顫了顫。
房東心臟狂跳,慢慢抬起頭,看見房間門上插著一把尖銳的刀,一點黏膩的猩紅和木屑混雜,正在簌簌下落,房東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無損,原來那不是他的血。
站在門口的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居高臨下看著他,問“學會了嗎”
獨眼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