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的一頭,是巨大無垠的黑暗,那黑暗中仿佛睜開了一千個一萬個飽含詛咒的眼睛;而另一頭,她看到一片涌動的、蠕行的、扭曲的血紅陰影,時而扭曲成漩渦黑洞,時而凝聚成浩瀚的流光星辰,那些詭異的星光和不可名狀的陰影物質最終纏繞成一只巨手,捏著那條透明的線,輕輕一提。
世界轟然破碎。
如果這一刻還有什么是存在的,那應當只余她的意識。
她的身體,她感官都離她而去,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甚至認為自己從未存在過,一切都是無意義的,“她”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埃,在浩大的時間洪流中掩埋,就此消逝。
而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道聲音。
那聲音似乎從宇宙深處而來,恢弘的回響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凝聚成一個她可以理解的詞語
“別看。”
這仿佛一句赦免。
她感覺到自己從身體到靈魂都仿佛被沖刷、重塑,屬于人類的一切緩慢歸位。可是與此同時,她發現自己的意識正在離開意識層,緩緩向下沉去。
一旦她的意識沉入了意識海,就極有可能被暗面的入侵所污染
她想要發出聲音,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可是意識是無形的,而她無力掙扎。
不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忽然停止了下墜。
有人“拽住”了她破碎的意識,逐漸脫離了危險的深淵。
屬于虛空的噪聲與雜亂回響逐漸遠去,她的視線逐漸恢復,看見光光線具現化成一團團的金色線條穿入她的眼睛,塵埃碎裂成大片大片的虛影,現實緯度的一切失去了原本的形狀和意義,這是她視角穿透的后遺癥。
過了許久,這些無意義的形狀才終于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她轉動著脖子,抬起頭。
言不栩就站在她面前,神情難得凝重。
他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但那只手,連帶著胳膊卻仿佛失去了實質,只余下一團扭曲的鏡面碎光,勉強糅合成手臂的形狀。
“外交官”女士用了數秒鐘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的手”
“虛化了。”言不栩道,“你讀到了什么”
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近乎損毀的胳膊“污染竟然從你的心智里彌漫出來進而影響到現實維度,但你還能活著回來。”
“祂饒恕了我”“外交官”女士喃喃道。
“我讀到了”她無法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大量沒有意義,不能理解的噪聲和時空亂流充斥著她的腦海,這讓她頭痛欲裂,眼球充血,耳鳴不止,身體毫無力氣,但值得慶幸的是,理智尚存。
“我沒有辦法闡述,”她看向言不栩,盡管此時她眼中的言不栩是數道重疊的虛影,但她的語氣嚴肅無比,“那可能是我無法理解,也不可直視的存在,我建議你將這個東西”
她話音未落,只見漂浮在空中的魚鉤寸寸碎裂,轉瞬崩塌成一抔齏粉。
“這個東西無法承受彌漫的污染,”言不栩停頓了一下,微微挑眉,“難道真的是個魚鉤”
這個問題或許將永遠沒有答案。
“你無法理解、不能直視的存在,”他重復“外交官”女士剛才的話,語氣奇異,“神明。”
“我不知道。但是不要說暗面,我們的世界本身就有很多未知的存在畢竟連無限游戲這樣的暗面入侵都出現了。”
“外交官”女士的肩膀放松下來“幸好祂似乎是友善的。”
“你確定祂是友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