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三年前的礦洞里,看到了別的東西。”
后來的很多個午夜夢回,鄭欽云再度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都難以分辨清楚那到底是真實存在的場景,還是他的理智瀕臨崩潰時的瘋狂幻想。
當時的他攜帶著秘術炸藥小心翼翼地前往的各個早就已經設定好的投置
點,扣在耳朵上的微型通訊器里只剩下嘈雜的電流聲,一如他的心緒一般混亂,但他仍舊在從這混亂中拼湊起一點清明他能進到礦洞的范圍內,周圍黑夜寂靜,了無人跡,說明時間已經回溯成功了,他只需要將秘術炸彈依次放置,屆時直接按下控制按鈕即可。
很快他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躲在某個角落里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計時器,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到來。
計時器是無聲的,但他卻仿佛能聽見鐘表行走的“滴答”聲。
倒計時三分鐘。
黑暗猶如實質,粘稠地凝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固體,而鄭欽云額上的汗緩緩滲透,一路滑落進了他的眼睛,眼睛被汗液蟄得刺痛,他抬起手用手背胡亂抹了一下,戰術手套堅硬粗糙的表面卻劃拉得眼皮越發疼痛無比。
但是他不敢移開目光。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整個礦場的中心地帶忽然爆發出一團明亮至極的光。
那光團一瞬間與猶如射線般直達天際,而就在注意到光團的那一剎那,鄭欽云覺得自己的腦海和心智也隨著那曝烈的白光一起炸開,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亦或者只是過去了一秒鐘,心神震蕩之際,他無法思考,抬起手逼迫自己做了最后一個動作。
按下了引爆按鈕。
似乎有更多的光炸開,他的靈感世界里充斥著大量沒有意義的線體和色彩,他也沒有任何感覺,身體似乎在動作,但他已經無法分清楚那些動作的含義。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炫目的白光,而白光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
那是一團火,燃燒著,膨脹著。
但當時的他無法意識到,自己并未見過黑色的火焰。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再次醒來,他已經躺在了醫院里,右腿因傷截肢,最終換上了一條特殊材料的假腿,而他將最后的見聞寫進報告之后,卻引起了燈塔的高度關注,他們給他安排了數次精神意識診療,還原了他最后看到的那幕景象
火焰包裹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走出,那影子渾身漆黑,披著一件飄蕩的斗篷,斗篷破碎的下擺在地面輕掃而過,留下星星點點未熄滅的黑色火焰,而破碎的斗篷之下,拖曳著一條粗壯的鎖鏈狀事物,仿佛蠕行的蛇。
“那是什么”封鳶疑惑道。
“放逐者。”鄭欽云凝重地道,“是墮落使徒的一種,但幾乎從未在現實維度出現過。”
“我好像聽過,”蔚司蔻終于想起來拍了拍頭頂的灰,“但也只是聽過,鄭調查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鄭欽云笑了笑,道“我雖然不是學者,但我畢竟是燈塔出身。”
而言不栩卻微微舒出一口氣,呢喃道“我早該想到,白夜信徒不可能只靠自己完成建立錨點、替換時間線這一系列的行動,更何況蒼白之夜根本就沒有時間權柄不止是白夜信徒,有人在幫助他們,除了時間的流放者之外不會有別的誰了。”
“可,”蔚司蔻愕然道,“祂們不是早就滅絕了”
“那只是創世書上的記載,”言不栩瞥了蔚司蔻一眼,“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它的記載是完全正確的。”
“等等,”封鳶舉手,“我先打斷一下,放逐者到底是什么”
“一個古老族群,又叫時之囚徒”言不栩道,“天生神話生物,擁有操縱時間的能力,創世書記載,祂們本體就是時間的化身。”
封鳶早就猜測白夜信徒有幫手,但他沒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要復雜的多,他道“因為有放逐者的幫助,白夜信徒才能完成替換時間線。但問題是,且不說這些放逐者幫助白夜信徒的目地,就算我們知道是祂們在幫白夜信徒,這對我們找錨點有任何的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