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樂此時此刻置身于寒窯冷窟,整個人天寒地凍,他打完招呼之后立刻垂下腦袋,靜靜的盯著自己眼前的桌布,耳邊的轟鳴聲把他隔絕于世界之外。
因此,他錯過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風暴。
耳邊青年帶著顫意和哭腔的聲音回蕩在嚴湛腦海深處,與這三年擾人心魂的夢魘纏繞在一起。
兩道帶著哭腔的語調糅合交錯,男人幾乎快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額間青筋暴起,下顎繃緊忍受腦內細細密密的刺痛。
頭痛欲裂,仿佛爆裂的血管在腦海炸開,這些聲音一波一波地沖擊大腦深處,全都無比清晰的匯聚在一起。
找到了。
他夢魘的源頭。
嚴湛黢黑的瞳眸緊縮,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雨夜。
從他接到那個陌生的號碼開始,電話里的少年帶著哭腔和疼痛的聲音伴隨著雷雨入侵他的耳蝸,本來應該掛斷電話的人無端沉默的聽著電話那頭撕裂絕望的疼痛。
至此以后,無端的疼痛和夢魘時時刻刻攪動他的神經,干預他正常的判斷,明明應該無比厭惡跟煩躁。
他的視線落在垂著腦袋不說話的人身上,剛剛好像看到一雙通紅又可憐的眼睛,像是一只掉入陷阱之后絕望到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男人捻了捻指腹,抑制住想揉上兔子腦袋的沖動。
包廂里的氛圍有些沉寂,從嚴湛在門口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包間里穿著正式的幾個人臉被扇得火辣辣的疼。
無他,幾個人的視線落在端坐在主位上面色淡漠的男人和他旁邊的程揚,贊助商身上穿著跟酒店格格不入的休閑服,倒是跟本來狼狽的姜樂相得益彰,反而把他們襯得像小丑。
程揚一進門看到姜樂身上的穿著,偷偷嘆了口氣,他現在才算是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們老板非要換一身行頭,還讓他跟著換了。
讓本來時間觀念極強的老板生生晚了。
程揚沖著唐文柏抬手,“唐導,抱歉,久等了。”
唐文柏笑著搖頭,“是我們早到了。”
重新打開話頭,迅速覆蓋了剛剛姜樂造成的冷場畫面。
程揚開始跟唐文柏交際,商量贊助事宜。
周文林暗自盯著進來的贊助商,又看了一眼姜樂,狠狠咬牙,姜樂是走了什么好運氣,偏偏跟老板穿成一樣的。
他身上這身可是費了些心力給品牌方借到的,本來想壓人一頭,現在倒被姜樂比下去了。
程揚死死的盯著姜樂身上廉價的衣服,又轉頭看向贊助商身上一看便價值不菲的休閑服。
突地笑著揚聲開口。
“姜樂,你身上這身衣服跟嚴總的衣服還挺像的,是同款吧。”
誰都忌諱衣服撞衫,尤其還是其中一個明顯看著就是廉價的布料。
姜樂抬眼,視線落在嚴湛身上,又很快移到自己身上。
是很像
但終究不是。
他沒有說話,周文林眉目一揚。
“是嗎”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無波無瀾,“真巧。”
周文林臉色一僵,盯著嚴總似乎有些笑意的臉,瞪大眼睛,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魔幻。
跟唐文柏洽談的程揚聽見老板說話,偷偷的撇了撇嘴。
能不巧嘛,他們老板怕就是按姜樂身上的款式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