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很多年未曾下過如此大的雪了。
紛紛揚揚,仿佛整座城都被大雪覆蓋。城里安靜得可怕,街上幾乎沒有人煙。
“聽說郊外有好幾處草屋被雪壓塌了”
“這樣大的雪,真真是妖異之相。”
“孩子他爹,你瞧前邊那紅轎子,是哪家命苦的,竟然挑大雪天成親,今日怕不是吉日吉時。”
一對老夫婦坐在自家商鋪的門口悄摸摸往外看,一邊看一邊閑聊著,下了大雪,生意不景氣,他們也沒什么事可做。
“看那個方向,怕是首輔大人家沖喜的男妾。聽他們說,這男妾也是可憐,年紀不大,還在戲園子里學戲,就被蕭家大老爺看中,在外邊宅子里圈養了一個月,定了日子抬進來。”老爺子抬起煙桿子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緩緩說道。
“蕭家大老爺聽說蕭家大老爺今年六十有余,生了癆病,就差那一口氣兒了,現在抬進來”老婦人蹙眉道。
老爺子搖了搖頭,不肯再多說。
此時此刻,轎子里的人似乎是坐不住,掀開轎子里的小簾子,小心翼翼的偷偷往外透一口氣。
外邊的冷風“呼”地一下灌進轎子里,坐在里邊的拂雪還沒來得及打顫,就被外邊的人拍掉了掀開簾子的手,還收獲一句警告。
“別亂動”尖利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尤為刺耳。
拂雪看著被拍紅的手,只能老老實實的縮回去。轎子里又黑又冷又悶,他想往外看一看都不可以。
今日的雪好大。拂雪默默的想著,嘗試著搓了搓手。他身上只有一身淺紅色的喜服,為著好看,喜服做的有些薄,實在是難以抵御寒冷。
他想趕緊到蕭府暖一暖身子,又怕到了蕭府真的要去伺候蕭家大老爺。
拂雪眼圈微紅,卻不敢真的哭出來。他是戲園子里的學徒,還未曾出師。戲子不過是下九流,他卻連戲子都算不上,就被蕭家大老爺看中。
下九流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力,再加上他就是戲園子里收養的孤兒,連個名字都沒有,拂雪這個名字,也是園主給他起的藝名。
外邊的天色越發昏暗,天際染上一層紅色。
拂雪感覺到轎子頓了一下,緊接著被安穩的放置到地面上。
怕是到地方了,拂雪慌張的想。
很快一雙像樹皮一樣的手掀開簾子,伸手扶著拂雪出去。
這時候拂雪才有機會打量周圍環境。
此處是蕭府的小側門,位置偏僻,清清冷冷沒什么人。地面鋪滿了一層新雪,連腳印都不曾有過。
“雪姨娘,請吧”負責引路的嬤嬤聲音尖利難聽。
可是拂雪不敢說話,只能在引路嬤嬤的指引下走進側門。進門的時候門中間還有一個火盆,他小心翼翼的提著衣裳跨過去,差一點燒到衣角。
進去之后下人連忙去點放在雪地里的鞭炮,放過鞭炮就算是禮成,新姨娘已經進了蕭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