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鏡齡鬼使神差地將腰牌解了下來,和佩刀放在一塊。
晏長珺回來了,她手上拿著一本書,俯身將書滑過桌面,語氣悠然“賀大人說話倒是好聽,今夜來給本宮讀讀書。”
賀鏡齡陡覺喉中干澀,她看著那纖長白皙的手指,心跳如雷。
晏長珺收回右手,內側的泛紅疤痕又撞入賀鏡齡的眼眸
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這一圈紅痕,也是晏長珺讓各種配角為她爭風吃醋的手段之一。
為誰紅的怎么紅的什么樣的人配讓她受傷
“賀大人坐下吧,隨便讀讀即可。”晏長珺幽幽吐聲,盯著賀鏡齡。
她看見了桌上的繡春刀和腰牌,也看見了賀鏡齡盯著她手腕內側紅痕。
賀鏡齡確定晏長珺知道她在看那處傷痕,但是后者對此不置一詞。
賀鏡齡心下既了然又空落也是,她今夜本來就是工具人,這爭風吃醋的事情還輪不上她。
一言以蔽之,她還不夠格知道。
晏長珺很快坐回到紅木雕花圈椅上面,撐著下頜,聞著殿內怡人熏香,緩緩又道“賀大人樂意讀什么,就讀什么。”
“臣遵命。”賀鏡齡乖乖答話,翻開那書卻是詩經。
清潤的嗓音悅耳生動,落音如玉髓輕叩,舒心,好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讀到這里,賀鏡齡還停了一下,抬眸一瞬卻迎上那雙閃著寒芒的眼。
晏長珺若有所思“賀大人跳讀了,從邶風開始,就越跳越多。”
賀鏡齡遲疑片刻,真誠道“臣想快些讀完,畢竟夜已經深了。殿下金玉之軀,不能受此消磨。”
晏長珺沉默一息,瞳中疑惑愈深。
“如此說來,賀大人是想休息了”
賀鏡齡真的覺得自己被噎了一下,果然這女主不一般。
她趕緊道“并非如此,臣明日休沐,且平素夜間也經常當值。”
我只是關心殿下
晏長珺又頷首,目光游移到那塊腰牌上面。
好一個明日要休沐。錦衣衛如何運作,基本的她晏長珺還是知道。
放在這里,留待后用么晏長珺無聲譏笑。
她眼眸中又染上些許憊色,起身開口“賀大人倒是提醒本宮,的確夜已經深了。念在賀大人一片忠心赤誠,今夜本宮還仰仗賀大人守護了”
她說到這里,故意瞧了一眼賀鏡齡,后者卻反應平平。
她繼續道“賀大人就請歇在偏殿吧,那里有張床。”
“殿下,這恐怕不太好。”賀鏡齡拒絕得很快。
晏長珺蹙眉“如何不好”
須知,她從前召人,卻從不肯讓這些人去床榻上,該站著就站著,坐著就坐著。
“殿下是天家人,又有駙馬”賀鏡齡猶豫再三,“臣還要向駙馬道歉,萬一他誤會了怎么辦”
眸光清澈,一副“我真的不想破壞你們家庭”的感覺。
“臣自是可以守護殿下,但這床榻,臣不敢冒犯。”
眸光中倒映盈盈燈影,晏長珺唇角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