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知晏長珺要來,提前便換了地方,卻一直徘徊庭前,不曾和晏長珺說上話。
晏長珺和他,的確有個視線接觸,但僅僅只是一霎,電光石火,轉瞬即逝。
她今晚似乎有事要忙。
晏長珺回到房中,倚著青緞椅袱,撐頭嘟囔道“所以,她還是不肯見我”
暗黑處轉出一個人影,是璇璣。
“是,殿下”璇璣欲言又止,“殿下她收了您的信,卻沒有給出回復。”
晏長珺如釋重負一般舒了口氣,霍亮長眸望向璇璣,開口問道“她都愿意接我的信了,亦即是說,原諒我了”
“嗯”璇璣不喜歡違背真心,于是支支吾吾。
她這位殿下,從來學不會道歉,也沒有人能讓她學會知悔。
但嘉瑯殿下不需要學會。
眼見璇璣不答話,晏長珺便自顧自跳過了這個話題,她從冊子中翻出一頁,道“既如此,便不枉本宮專程提前一日。說起來,這貢院中,本宮還見到好幾個熟悉的面孔。”
璇璣詫異“好幾個”
除了謝硯初,還有哪個熟人
在很早時候,謝硯初便是眾人期待的公主駙馬,只不過殿下換了三任駙馬,這差事還沒落在謝大人頭上。
關于謝大人為何不做駙馬之事,眾說紛紜。
如為駙馬,對他這種人來說,無異于斷了登天之路駙馬者,按大兗律令,不能任七品以上官。
比起仕途,青梅竹馬算什么。
“是還有個熟人,”晏長珺斂了眸光,纖長手指劃到那書頁上面,聲音輕渺,光滑指節一屈,“這位簾外官,你不還是查過嗎”
循著明滅跳動的火光,璇璣好奇覷了一眼。
賀鏡齡,錦衣衛南鎮撫司正五品千戶。
“還少了一行字呢,”晏長珺喃喃自語,緩緩閉眼,“三百二十八,還侵占了本宮的田宅。”
璇璣一怔,這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指腹摩挲過書頁,晏長珺開口“對了,本宮的那玉扳指,你可帶來”
“帶了。”璇璣將東西遞給晏長珺,她收了扳指,面色如常不作多言。
嘉瑯殿下不說,她自然不問。
盥洗之后,晏長珺便上了床榻歇息,但今夜的夢卻不太平。
午夜夢回,夢見的總是那個人。
但是那人轉過身來,她卻瞧不清面目。
當真是造化弄人,還是命中注定
是夜夢中,記憶如滅頂一般淹沒她。
秋闈鄉試,和晏長珺并無直接關系,她來此地只是為了見人,可惜那位仍舊不見她。
但她亦有名頭來,女官考試由她親自督考,過來貢院探看科舉,亦在情理之中。
翌日清晨,眾考生經過了神鱗軍的搜身檢查,陸陸續續進入考場。
貢院正中修建了一棟三層之高的小樓,考官便端坐其上,注視其下考生的一舉一動。
晏長珺去時較晚,考場中已開始焚香,考生已在奮筆疾書。
嘉瑯公主親臨,那些搜身士兵自然不敢阻攔。
晏長珺進入貢院的消息,不多時便在各簾外官之間傳開了。
“嘉瑯殿下如今在東四處”
“可惜我去不了,我只能在這里待著那些錦衣衛倒是行動自如,哪像我啊”
“看不到嘉瑯殿下是好事,萬一她就看上我了呢我可不想橫著從公主府里面出來”一人小聲說話。
另外一人盯了他脖子上面堆疊起來松垮的肉,嘲笑道“得了吧,這大白天的,別做夢了”
錦衣衛行動自如,賀鏡齡如今便提著一把弓弩,四處巡視。
她沒去做那體檢搜身之事,上頭吩咐她要看著這天空中的動向。
既然是要看天上的事情,她就不能只困在一處了。
貢院考場,一片肅穆,熏香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