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鏡齡揣著衣服,心跳如鼓。
明明是在干爽的秋夜,她卻覺得五內沸騰,如受炙烤,燙得就像盛夏。
但她確乎沒有辦法那種情況下,任是泥塑木雕,都不會無動于衷。
短短一年,她卻走遍了城中大街小巷。賀鏡齡認路頗有一套自己的辦法,但眼下卻統統不作數了。
日日都看的風景,今夜怎就如此不同
到家時候已是不早,賀鏡齡躡手躡腳地帶上門,休息了。
一夜難眠,輾轉反側。
她翌日休沐,加之睡得又晚,第二日起床時已是日上三竿,卻還聽見母親的咳嗽聲音。
咳得賀鏡齡終于從昨天的綺夢中清醒。
母親的癆病最近又有復發的跡象,不知這幾日沈遙有沒有再給她開什么藥
思及此,賀鏡齡覺得自己還是去問問的好。
“咳咳,咳咳,”賀珍仙捏著藥碗,咳嗽聲音不絕,“哎呀”
賀鏡齡不免擔心,問道“娘,你這樣子,恐還得再去看看沈娘子吧”
她娘如今面色灰白,近來沒少受癆病折磨。
賀珍仙放下手中藥碗,牽唇笑了笑,安撫道“沒事,娘這病啊,隔個一兩年就會嚴重一次,也習慣了。”
“年年這樣也不是辦法,”賀鏡齡嚴肅道,“小病不醫成大患,要不女兒我再去找找沈娘子”
“不必了,我上次找過她了,”賀珍仙搖頭,一面又道,“娘知道你體貼,不過這病真的就這樣了你今日休沐”
賀鏡齡本想繼續嘮叨,但話題轉移,她也只能應道“是,今日休沐。”
“既然休沐,那你且去布坊看看吧。”賀珍仙又抬起腕,抿了口藥。
賀鏡齡見勸說無果,也只能應下了,正好她還有些別的安排。
賀家有衣坊,也有布坊。
布坊取名簡單,僅用姓氏命名。而成員構造也簡單,除了紡絲織布的工人,便沒有多余的人了。
賬上的事,都是賀珍仙自己在管不然她哪來的自由天天捐款獻食的
正在里屋織布的工人們瞧見賀鏡齡來了,俱是訝異“賀大人今天怎么來了”
“母親身體抱恙,我代她過來看看。”
“哦,這樣呀”女人們回過頭,也不太當回事,繼續手中工作。
在賀氏布坊,不管是紡絲、還是織布的工人,都是女人,她們大多出身微寒,且非京城人氏。
說是在布坊幫工,更不如說是賀珍仙給了她們機會,工錢薪酬并未少給過她們,甚至還更多。
是以她們也比旁的布坊工人更加努力。
賀鏡齡在紡絲房轉悠了一圈,大家都忙著工作不搭理她,她總不能妨礙別人,便又去了外面。
織布的地方亦如是,一切都好好的。
織布房里便有幾個熱絡的大姐,因見賀鏡齡生得俊俏,向來喜歡她,于是便同賀鏡齡攀談幾句。
但總歸只是攀談,說了幾句話后,賀鏡齡還是沒有再打擾她們,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