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條幽深的長廊,日光照在廊柱上,把柱影拉得極瘦極長。刺目的白日光將盡頭的黑暗襯得愈加濃烈。步入那猶如暗河般難行的黑暗,穿過一重重障子門,最后一道門內,是一間二十疊大小的房間。
視線豁然開朗,房間里有一扇格子小窗,光線投射進來,照耀飄蕩在空中的點點浮塵。角落里擺放著羅漢松,枝葉茂盛,郁郁蔥蔥。一扇屏風豎立在房間中央,暗金的緞子,繪在緞面上的滿架葡萄果實累累,似有暗香浮動。
總監部束縛著結城稻荷的咒物,就藏在屏風之后。
被關在實驗室里的七年間,這幅陌生的景象時常浮現在結城稻荷的腦海中。束縛之物似乎在渴望著什么,不停地吸引她、呼喚她,結城稻荷也在不斷尋找、回應,卻一無所獲。
后來,她把目光放到了機密處,那里存放著高層的眾多重要文件,包括當初的受肉計劃和多年來針對她的實驗數據。但機密處設置了結界,結城稻荷被禁止入內。
所以她找上了伏黑甚爾。
游走在咒術界邊界的透明人物,與咒術界高層不對付,在外界的狀態是已死亡,不會向他人隨意透露出她的意圖,毫無咒力便不會被結界阻擋也不會被咒力勘測器偵查到能做到這些事情的,只有伏黑甚爾。
而伏黑甚爾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拒絕了她口中所謂的“請求”,也一并拒絕了她將工作資源校內委托給他的交易,這場交談最終不歡而散。
等到第二天,結城稻荷來到門庭,那里空空如也,伏黑甚爾早已離開。
沒關系,他會回來找她。
今天不用出任務,昨晚受了傷昏迷才醒的七海建人去圖書館還書。圖書館里常年無人,早上九點鐘,館內靜謐無聲。
按照書脊上的編碼,他找到書本原來存放的位置其實隨手放在書架上就行,高專學生少得可憐,愛看書的學生更是寥寥無幾,三年里找不出來一個。如果不是每年都有請清潔人員定期過來打掃,這里怕不是一處書籍的塵埃墳場。但是,說不準以后就會有愛看書的后輩呢
只要咒靈還存在,高專就會一直存在,年復一年,學校里總會出現一個需要圖書館的后輩生。況且,人寶貴的地方就在于擁有自制力。抱著這種想法,七海建人走到書架前,把手中的書放回去。
就在書架與書架的過道里,七海建人在那一小片書與架子的空隙中,望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幽靈般輕盈地走過。她的臉被上面一排的書擋住,只能看見一點小巧的雪白下巴。校服外套沒有系,白襯衫的領口敞開,露出脖頸與鎖骨連接的一小塊干凈皮膚。臉頰側散落的發絲被走動時帶起的微風吹到耳后。
七海建人不由地頓住,接著,他快速繞過去,對面的過道里卻空無一人。他又向前找了幾個過道,結果依舊如此。他看著一排排堆滿書籍的書架,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帶著滿心疑惑走到旁邊的玻璃門前,臨走時回過頭去,一眼望見少女坐在恍惚的陽光里,橘色長發閃閃發光。
結城稻荷緩慢地抬起眼,聲音里充滿笑意“你是在找我嗎”
七海建人愣在原地,他撇開臉又很快地轉過頭正視她,不敢輕舉妄動,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問“你是誰”
她是怎么通過高專結界的
結城稻荷滿眼笑意地看著他泛紅的耳尖,她把垂落在耳畔的頭發撩起,緩緩起身,“別緊張,我叫結城稻荷。”
“以后就是你的前輩了,七海君。”
前輩
七海建人被這兩個字突如其來地砸中,腦筋沒能及時轉過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緊盯著她,沒有放松警惕。和大大咧咧,活潑外向,像小動物一樣率真的搭檔灰原雄相比,七海建人要謹慎得多。
“夜蛾校長給了我你們的資料。”
見他還是緊繃著身體一副無法信任的模樣,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低語道“還是無法相信我嗎就連這身制服也無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