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紋身我從小就有。”柳吟秋主動開口對他說。
柳吟秋左側腰部的位置,有個面積很大的紋身,從腰一直延伸至整個背部,平時看不出來,遇熱才會出現,大部分時候顯現不完全,只有洗澡,或者夏天出汗的時候才能看到完整的圖形。
那是一種有著人臉的鳥類,經過加工變形,再配上傳統紋樣繪制的圖案,很有設計感。
柳吟秋的媽媽也有類似的圖案,不過她的沒這么夸張,只有巴掌大小,這是柳吟秋的外公給她們娘倆畫的,不是市面上用針管扎出來的效果,是比較安全傳統的手藝。
據說,外公來自少數民族地區,顏料里有一種特殊的草藥,能夠驅蚊。
柳吟秋很喜歡這個紋身,小時候總愛把自己弄得滿頭大汗給別人展示,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越來越少露出圖案了。因為紋身是用黑色顏料畫的,又是滿背,特別像混社會的不良少女,對于一個未成年學生來說是很不好的。
后來考上藝術大學,倒也沒遇到什么人對這樣的紋身表現出反感。
如今在黑瞎子的撩撥下,紋身顯得格外清晰,柳吟秋注視著他,觀察他的反應,柳吟秋想,要是黑瞎子說一句“女孩子怎么能紋身”這種話,就踢爆他的蛋。
“好看。”他黑瞎子說,他的蛋保住了,黑瞎子一改先前的警惕,語氣輕松,“這么大一片,紋著多疼,你這是為藝術獻身啊。”他的口吻聽上去好像很震驚,但話語間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稀奇,更像是試探。
“不是紋的,是畫的。”柳吟秋解釋道,“我三歲的時候,外公給我畫的,我外公是苗族人,說是這樣可以驅蚊,反正窮鄉僻壤的地方總有莫名其妙的偏方,也不怕我小時候皮膚過敏。”柳吟秋滔滔不絕,卻根本想不到,黑瞎子對這樣的紋身,遠比她本人所了解的更多。
見黑瞎子沒說話,柳吟秋追問道“你真的不介意這個紋身嗎”
“多好看啊,我當然不介意。”黑瞎子笑著問,“你爸,是不是姓張”
“啊”柳吟秋一頭霧水,“我姓柳,我爸怎么可能姓張,我媽和我外公倒是姓張,不是,你怎么突然說這個”
“沒什么,隨便問問,別動,讓我好好看你的紋身,真漂亮,看來你外公也是個畫家,這筆法,這線條,嘖嘖。”黑瞎子很巧妙的轉移了柳吟秋的注意力,他撫摸著那背上的圖案,嘴里不停的發出贊美的聲音。
柳吟秋很高興,一時間也沒太計較黑瞎子的反常。
黑瞎子研究了半天紋身,然后才去做晚飯,商場送來了齊伯預定的燈具和家具,黑瞎子和家仆在那里鼓搗了好幾個鐘頭,院子里的紙箱越堆越多。
等黑瞎子走進柳吟秋的房間,她已經睡了一覺,快到暑假了,機構那邊的課少了三分之二,正好也方便她這個傷患休整。
房間里格外安靜,黑瞎子難得的沉默寡言,似乎有什么心事,柳吟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柳吟秋一眼。
“你真的會拉小提琴”柳吟秋開口。
“我學的就是小提琴,改天給你拉一段梁祝。”他說,很隨意的跟我聊天。
“怎么會想學這樣的樂器”柳吟秋接著道。
黑瞎子倒也坦誠“我們家幾代人都沒逃脫眼睛的遺傳病,事實表明,在我下半生,音樂可能是我享受的最美好的東西。”
柳吟秋有些傷感起來,抱他更緊了。
“沒事兒,我已經習慣了,真瞎了也不影響生活,不會累著你。”黑瞎子道,“安心跟我在一起。”。
柳吟秋嘆了一口氣“你應該問,要是你真瞎了,我會不會離開你。”
“你不會。”黑瞎子道。
柳吟秋看著他,有些驚訝。
“我這么有錢,你不等我死了好繼承遺產啊。”他笑起來,聲音無比動聽。
有那么一瞬間,柳吟秋看到黑瞎子滿臉笑容的臉上像是透著無盡的落寞與孤寂,他明明在笑,卻又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