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中二病多半已經到晚期了吧。
我望著獄寺君貌似誠懇的翡綠色眼瞳。可他長得真好看,我覺得他不管做什么都應該被原諒。
“明天的同一時間,還是在這間音樂教室再繼續。”他說,“現在,先讓我離開。”
啊,原來如此。
是緩兵之計啊。
我點點頭“好吧。但是這樣一來,明天我要加收利息。”
稍微想了想,我眼睛一彎,緩緩用手比了個數字
“8次。像剛剛那樣的事,明天我要一口氣和獄寺君做8次”
獄寺君“”
“什么東西啊你這家伙難道是俄亥俄河章魚人嗎”他大吼道,像一座忽然噴發的火山。
俄亥俄河章魚人是什么東西
我花了很多時間來品味這個比喻。等再關注獄寺君的時候,他已經大致恢復了平靜,只有眼角和嘴角像垂死的蟑螂腿一樣猙獰抽搐著。
“行啊。”他咬著牙,話語像是氣體一樣擠出嘴巴,“8次。”
我們友好地道了別。
在他離開時,我朝他揮揮手,大聲說“那么,明天見啦,獄寺君”
他踉蹌一下,“嗖嗖嗖”走得更快了。
想也知道,獄寺君接下來并沒有去見什么reborn先生。但是,他也沒有去平常一定會去的沢田宅。
他只是在街上左晃右晃一陣,確認無人跟蹤后,就找了塊空地開始練習炸彈雖說也練習得不大成功的樣子。
他的練習場地很隱蔽。周圍空無一人。受到炸彈的余波沖擊,連多余的鳥獸也沒有一只。
除了在層層疊疊的樹木掩映下、棲息在隱蔽枝頭的烏鴉,悄然將一切收入眼底。
烏鴉歪了歪頭。
我也歪了歪腦袋。
從獄寺君充滿不屈、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卻還是堅持繼續的執拗態度就能看出,他并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
同樣的,也不是一個愿意敞開心扉、主動向他人尋求幫助的家伙。
我十分欣賞這種要強的個性。
順帶一提,觀察獄寺君的時候,我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家里,與牡蠣英勇戰斗。
真不愧是100日元就能買一大袋子的便宜貨,在超市掛著“可能打開也可能打不開的神奇牡蠣”招牌。看到的一瞬間,我的好奇心就開始熊熊燃燒。
我試圖將小刀插入緊閉的貝殼縫隙,但無論從哪個方向都難以得手。刀口一次次錯開,在堅硬的外殼留下一道道淺色的劃痕。
同一時間,獄寺君也一次又一次的被炸彈的余波沖擊,狠狠撞到樹上或是墻上。每一次他都會搖搖晃晃地重新站起來,面帶著不甘。
仿佛有碧泠泠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燒。
傷口的點綴讓他看起來更漂亮了,既惹人憐愛,又讓人不由好奇他的極限在哪里。
我將刀懸在牡蠣之上,回想起音樂教室里,獄寺君看向我的眼神。
猶如橫沖直撞著、亟待沖破封印的鬼火一般,在平靜冷漠的翡綠下煌煌燃燒的,那是多么美麗的決心啊。
是的,唯有這點是我無比確信的;比確信今天我是吃不到一點牡蠣還要確信。
這時的獄寺君一定是在想我,他現在一定滿腦子都是我。
獄寺君決意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