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清氣爽地走出巷子;像吸飽了精氣的妖怪一樣心滿意足。
獄寺君在我后面,皺眉整理著凌亂的衣服下擺。看到我回頭,他立即嫌惡地擦擦嘴,然后對著墻“呸呸呸”了好幾下。
欸,就這么討厭和我做這種事嗎明明每次到最后,呼吸和嘴巴都會變得軟軟的。
“哎呀,干脆送我回家吧,獄寺君”我興奮提議。
“你怎么還不去死,快點去死。”他沒吭聲,但眼神是這樣說的。
看他兩邊的太陽穴一抽一抽、并發出金屬螺旋般的響動,真擔心它們會像噴泉底座那樣忽然噴發出鮮血。我只好露出破綻讓他殺了一次。雖說當然沒成功,但一通發泄后,獄寺君的臉色總算不像剛才那么恐怖了。
然后,在我的請求下,我們繼續往前走。
然后,遇見了一樁怪事。
位置是在一條平平無奇的街道。由于靠近車站,所以和冷清扯不上半點關系。
左邊是一家珠寶店,玻璃櫥窗上貼著醒目的“50off”字樣。所有人經過時都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唯恐被那華而不實的美麗奪走心神。
右邊是一家家庭餐館,散發著千篇一律方便快捷的溫馨氣息。門口展示的套餐模型油光華亮;竟然能把塑料偽裝成引人垂涎的美食,現代工業有時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形色各異的路人來來往往,在珠寶店與家庭餐館之間來去穿梭。
“但要說最厲害的,果然還是中間那個吧。”我點點下巴,“獄寺君,你能看到嗎中間那個。”
即便是面色黑如鍋底、一路上都不愿搭理我的獄寺君,現在也只能陰沉著臉“嗯”了一聲。
原因無它,畢竟中間的“那個”實在是太異常了。姑且就把那個稱作是“人”
一個體型龐大、剛好能塞滿整個珠寶店櫥窗的人。身上穿著的藍紫色斗篷以驚人的程度膨脹開,人類的軀體哪能圓潤到那種地步我記憶中上一個這么圓的還是教科書上的地球那底下一定塞滿了氣球或是棉花糖之類的東西吧。
同時,也是一個笑容滿面、嚇人到能把餐館的塑料模型都嚇死的人。從剛剛開始,那燦爛的嘴角弧度就沒有過絲毫松懈,上下牙整齊地對在一起,閃爍著森寒鋒利的慘白色光澤;那是恐龍的牙齒吧,腦子里一瞬間就會出現它們咀嚼人類的樣子啊。
就是這么一個存在感強烈、從頭到腳都散發出妖氣的家伙,街上走來走去的路人居然沒一個分出半點注目,而是任由其如卡通犰狳般團坐在路燈下、支著一張隨時能折疊帶走的簡易桌子、上面擺放著一顆像是剛才百元店里買來的水晶球、腳下還有用紫色墨水寫就的“占卜”兩個大字的可疑招牌
坦白來講,假如我是個頭腦正常的國中生,我一定會立即報警,然后去神社寺廟教堂各住上三個月,往后余生都只做好事。
“獄寺君,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我興奮地指著那個攤位,“我覺得我們遇到都市怪談了”
結果收到了相當鄙夷的目光。
“什么都市怪談啊那種瞎編出來的東西,白癡才會信。”獄寺君稍微頓了頓,神色嚴峻。
“不會錯的。那個是”
他邊說邊轉向占卜攤,額角緩緩流下一滴冷汗。
“赫勒拿海牛”獄寺君說,“沒想到親眼見到了嘁,沒帶相機。可惡了不得的東西登上陸地了啊”
看他半是凝重半是激動,明顯是深信不疑,我覺得他腦子里的洞大得都要把他吃掉了。
最后憋不住吐槽的反而成了我“等等,你這個猜測好像更離奇啊”
但是,無論是都市怪談還是那個什么什么海牛
“總之,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我提議,“總覺得不去看看不行”
獄寺君沉默著看看我。從他緊緊擰在一起的兩根眉毛看,他絕對根本百分之百不愿意附和我的一切主張,但他此時的主張又偏偏和我一致;因此陷入了相當無謂的掙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