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到江戶要走中山道,也就是從三條大橋到日本橋那里。所以今晚我們的投宿地就在三條大橋附近。
我揪著賣藥郎的袖子,兩股戰戰。
雖然知道這是未來年輕人談戀愛的圣地,但是在明治以前,這里是刑場啊
說起來,為什么要在故去的刑場上談戀愛啊是因為談戀愛就是行刑嗎
感覺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不管未來的年輕人怎么樣,總之今晚我不想睡在這里。
我祈求般地看向賣藥郎,但賣藥郎仍然不為所動,他說:“此地,無怪。”
我扯著他的袖子,禮貌性地微笑:“這不是有沒有物怪的問題。”
他看了我半晌,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就在我要跳起來打他的時候,他似乎了然地“哦”了一聲,仿佛明白了我的顧慮。
“你怕了。”他用那種浪速腔點了出來。
我:
我咬咬牙,叉著腰:“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不能怕了嗎”
賣藥郎輕輕地發出“哼”一聲,我漲紅著臉,當即耍賴地抱住了他的腰,“拜托了拜托了,我不要睡在這里,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僵持許久之后,賣藥郎微微嘆了口氣,同意了。
我抬起頭,目光不經意地瞥到了他微微泛紅的耳朵。
咦原來他也會臉紅啊
于是我再次伸出作惡的手,這一次非常順利地摸到了泛紅的尖耳朵。
“耶作戰大成功”我忍不住雀躍起來。
風中隱約傳來賣藥郎的嘆息聲。
隨后賣藥郎帶著我去了一間寺廟。
我一開始覺得沒什么大問題,畢竟寺廟在人的印象里是佛門重地,但真的到了寺廟后,我整個人僵在了門口,望著那上面的三個字,感覺太陽穴在突突突地跳。旋即我就轉過身離開,然而才剛走了一步,手腕就被賣藥郎拽住了。
“怎么了”他好像很不解。
我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指著念佛寺三個大字嚷嚷“還問我怎么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廟”
賣藥郎道“佛門清凈之地”
我連忙捂住嘴,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才小心地松了口氣。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走走走,怎么能來這地方呢。”我放下手,拽著賣藥郎就要走。
這可是念佛寺啊,那可是有名的亂葬場。這里有埋在八千石塔下方的孤魂野鬼,以及小倉山麓無數陳尸街頭化為風塵的無名尸。一想到在這樣的地方睡覺,哪怕是佛門重地,也瘆得慌啊。
不想賣藥郎卻冷哼一聲,“不過是尸體而已。”
我
這人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何況,京都這地方,四處都是亡骸。”
我:
雖然如此,但就這么說出總覺得挺讓人害怕的。
京都這地方,尸體多。對,不是墓碑多,而是尸體多。
都城三面環山,可這些山都不是人住的地方。鞍馬和比叡山有鬼門守護,其他山頭也是如此。所謂的裾野,乍聽之下皆是平原,但實則并不是單純的平原。
這些所謂的平原,不是刑場,就是墳場,亦或是埋人場,總而言之都是不太吉利的地方。
畢竟京都經歷過無數次火災與兵荒,每逢劫難,尸體就會被丟到周邊地區。而且以前有風葬的習俗,就是尸體直接丟棄,久而久之便尸山磊磊。
我覺得哪里不對,先是三條大橋,現在又是念佛寺,雖說京都這地方尸體多,但是選擇念佛寺還是有點可疑。
和未來不一樣好吧未來我也沒去過念佛寺,現在的念佛的雖然風景很漂亮,但也很荒涼。或許正是因為荒涼過頭了,風景才會漂亮吧。剛才與賣藥郎一路走來,就有一種無常的感覺,感覺待一個小時后都會抑郁。賣藥郎選擇念佛寺投宿,實在太可疑了,正經人誰選這種地方啊。
“老實說吧,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
選擇一個正正經經的旅店就會死嗎
聽說從去年夏天開始,這一帶也就是帷子辻經常出現腐尸。
第一具尸體腐爛得非常嚴重,而且她還不是生前失蹤,她兩個月前因感冒而去世,死后被竊尸待腐爛后才被移到帷子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