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還未見到須王薰,藤岡春緋的心中便對她有了一絲憐惜。
這暗暗埋在心底的憐惜,在看到須王薰不惜冒著被她討厭,被整個男公關部討厭的風險,也要唱黑臉來嚇唬她的時候,像神奇的魔豆一般迅速茁壯生長,占據了她為數不多的感性。
于是她抱住了面前這個不安的孩子。
就像抱住了兒時失去母親后,在雷雨天瑟瑟發抖的自己。
藤岡春緋在須王薰的身上看到了那個脆弱卻又故作堅強的自己,所以她沒辦法對女孩眼中的落寞視而不見,本質上來說,幫助須王薰,就是在幫助自己。
她對免除債務的條件不心動嗎
當然不是。
藤岡春緋也是個孩子。櫻蘭學院對她而言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她在來到陌生環境的第一天,就犯下了大錯,打破了男公關部文藝復興時期的古董花瓶,欠下了八百萬日元的巨額債務。
縱使表面上再怎么淡然,再怎么無所畏懼,她的內其實是害怕的。
但她早已習慣了。
她知道,害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與其在恐懼與失落中度過一生,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填滿自己的生活,讓自己變得更獨立,能夠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克服內心的恐懼,從而解決自己面臨的難題。
母親走后,她習慣了什么事都一個人承擔。
父親每天都很忙很累,上的又是夜班,春緋寧可他多休息一會兒,也不愿意他在回家后為家務事煩心。
于是她一個人買菜,一個人做飯,將家務整理得井井有條。遇上難題也想著靠自己的力量去解決,不麻煩身邊的人,也不給身邊的人添麻煩。
所以她并沒有告訴父親自己打碎昂貴花瓶的事。她不想讓父親擔憂,也不想給他添麻煩。
藤岡春緋的個性,是日積月累下來養成的。
平平淡淡的,像水一樣,不去過分親近他人,也不排斥他人的接觸。在別人眼里,藤岡春緋和他們之間總有一堵無形的墻壁,仿佛大家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春緋也知道,她的個性會顯得自己太過冷漠,但她認為這樣也挺好,無人跟她接觸,就能避免麻煩的產生。
藤岡春緋討厭麻煩,麻煩會突生變故,而她對自己的現狀感到滿意,并不想要什么改變。
直到加入了男公關部。
這群大少爺和她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點子多執行力也強,和他們待在一起總是會出些幺蛾子,讓她防不勝防。
但還好,藤岡春緋覺得自己適應能力強,既來之則安之,呆久了也就能夠適應了。
應該能適應。
但見到故作倔強的須王薰,她壓抑在心中的那些情感,好像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藤岡春緋安慰懷中的女孩,就像在安慰雷雨天的自己。
別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你也有撒嬌的權利。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