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下子又后仰倒進能將整個人包裹的松軟沙發,雙手抱緊自己,把腦袋埋進了雙膝里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我要死了。”她悶悶地說。
原本清亮而富有元氣的嗓音籍由層層遮擋傳出來的時候,竟帶了幾分沙啞。
“給你講哦,我其實不是什么大財團的什么大小姐,也不是因為深陷絕癥要來進行心理疏導,嘛,某種程度倒也算是吧。”
她揉著腦袋,跳過了這個話題,
“總之,白鳥醫生,這世上有那么一種人,一種叫做咒術師的家伙,他們和別的人不太一樣,而我就是里面特別不一樣的那個。”
“妾身我是注定會成為偉大存在的人哦,也就再過四五天吧,我就會和某個支撐著所有咒術師的存在融為一體啦”
她說到這里,聲音竟然不由自主地又雀躍起來,
“到時候你再見到妾身的時候,就要叫,天元saa哈哈哈,怎么樣,是不是很不錯”
天內理子自顧自地哈哈大笑了一陣兒。
可對面的白鳥覺只是包容地注視著她,目光悲憫而溫和。
于是少女笑著笑著便再也笑不下去了。
“其實吧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就一點點,不太甘心的啦,感覺還沒嘗夠東京的美食,還有好多好多地方沒有去,也還沒好好和朋友們告別;你看,之后再也不能第一時間看你表演新學的咖啡拉花了”
天內理子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尾音里有了哽咽,她忍不住捂住眼睛。
有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少女的手指的縫隙砸在她的膝蓋上,
“怎么這樣,明明已經準備好了的,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明明因為這個從來都不結緣的,怎么,臨到頭來,竟然還這么舍不得”
“為什么,為什么就非要是我”
縮在沙發里的少女把自己抱的越發緊,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無意識地從身體的每個毛孔里滲出來。
糾結、困惑、不甘等等復雜至極的負面情緒經由星漿體的身體形成龐大的咒力渦旋,
冰冷卻暴烈的力量鋪天蓋地黑云一般,即將席卷摧折這間可憐而普通的咨詢室單間。
門外的樓梯尖傳來黑井美里“蹬蹬蹬”急切的上樓聲。
唉。
神色柔和溫軟的女性心理咨詢師微妙地嘆了口氣,狀似無意地抬手拿起了方桌上的一盒抽紙,輕柔地抽出一張,又微微傾身遞了出去,
“別哭了,小理子。這并不是你的錯。”
天內理子從沙發里伸出手,從白鳥覺細長白皙的指尖接住了那張輕飄飄的紙巾。
霎那間,黑云壓城一般恐怖的咒力波動竟如見到陽光的晨露、受到炙烤的冰巖般,
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