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實醫生,不要放棄啊”他真誠地說。
淺井成實怔怔看著滿頭薄汗的少年,沉默半晌后搖了搖頭,“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男孩。”他俯身把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川島英夫往海水深處拖了拖。
刺骨的海水漸漸蔓延而上,悄無聲息的掩住了口鼻,川島英夫本能地掙動幾下卻終究抵不過藥物的作用,始終不曾恢復意識。
“不要在往前了,麻生先生。”五指無聲地攥緊,修剪圓潤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淺淺的印痕,工藤新一輕輕咬了下唇跟著涉入海水。
“你、喊我什么”
麻生成實直直地看過去,這個敬稱過于熟悉,熟悉到讓他有些陌生,自從他十二年前被父親的朋友收養后就再也沒有人這么喊過自己。
他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麻生成實”,或是在本子上一次又一次寫下“麻生成實”的名字。
不然的話,他怕他會忘記,忘記父親帶給他的姓氏和伴隨一生的對他的美好祝愿。
十二年太久了,久到時轉事移,物是人非,久到人們都忘記了十余年前曾大放異彩驚才絕艷的鋼琴演奏家,久到曾經犯下惡行的混蛋們忘卻了當年的慘案,不加悔改甚至于沾沾自喜。
心中的恐懼和內心的譴責又如何
麻生成實諷刺地笑了。
三年前,當龜山勇又驚又怕的說出掩藏在大火中的真相,那副在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平日里佯裝出偽善面容的面具在瞬間崩潰露出了小丑的嘴臉,顯得滑稽又可笑。
他不明白,明明是這樣膽小如鼠的一個人,怎么敢跨過法律的界限后來他明白了,是因為利益,利欲動人心。
那藏在鋼琴中的秘密,是他們前赴后繼的渴望。
冷眼旁觀著龜山勇緊捂著心臟瞪大雙眼不甘的倒下,心臟麻痹的黃金搶救時間很短,短到僅僅是將他臨死前姑且稱作的真言悔語在腦中轉了一圈便已停止了呼吸,麻生成實蹲下身手指搭在他的頸部感知脈搏又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直到確認他完全死亡,才劃開手機確認死亡時間而后打電話報警。
入夜,在曾經表演過鋼琴演奏會的琴房內,貝多芬的月光鳴奏曲再次響徹夜空。
有人難以入眠,有人輾轉反側。
海浪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聲聲的海浪聲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道溫柔而堅定的聲音讓他十分懷念,麻生成實微微回神,他扯著川島英夫的領口,讓他的腦袋勉強露出水面。
“麻生先生,麻生成實。”工藤新一神情認真地重復了一遍,一步一步踩著隱藏在海水下的沙石慢慢地靠近。小孩子的身體在無情的海潮中不具有任何優勢,潮漲得很快,剛剛才沒過他腳踝的水現在已經沒到腰間。
“麻生先生,你父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他低頭解開外衣紐扣,露出從剛剛就一直被護在懷里的紙頁,“成實,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來。”
他語音溫柔地念著琴譜中的暗語,如柔和的春風悄然拂過,又似綿綿的春雨潤物細無聲。
一時間,眼中映出的小小身影與記憶中的妹妹重疊在一起。
“小朋友,你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