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宗,靈秀峰頂。
九月楓葉層疊茂密,艷紅似火,彌漫山谷峽間,映襯著天邊的火燒云,瑰麗絢爛,有如華蓋。
一群剛筑基不久的小弟子,身著統一的雪青道服,于頂峰的空地,正在上劍道課。
山風一吹,楓葉被裹挾著飄落,掉在弟子們的發頂和肩上,他們仿若被點了穴道,保持著單腿下彎,右臂持劍往前送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這樣的姿勢只能靠手腕發力支撐,不過半柱香,小弟子們的額間冒出虛汗,有人的劍尖開始搖晃抖動。
一個小弟子已然力竭,實在支撐不住,在手中劍即將脫手時,一個玄玉劍柄托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道精純的靈氣打入他的氣竅,讓他渾身的疲憊為之一松。
小弟子抬眼看去,方遙清絕姝麗的眉眼無波無瀾,嗓音如清泉擊石般悅耳,響在他頭頂“掉劍是大忌,拿穩了。”
小弟子紅著耳朵,趕忙斂氣調整氣息,用力握住了劍。
方遙收回劍柄,往后走去,繼續調整下一個弟子的姿勢。
平日教授劍法的烏長老數月前外出云游,最近的劍道課都是由大師姐暫代。可沒想到方遙竟比烏長老還嚴苛,每次上完劍道課,小弟子們就如被敲骨抽筋一般。
當她宣布放課的那一剎那,體力不支的弟子們“噗通噗通”癱倒了一地,體質好些的用長劍當拐杖撐住身體,勉強戰立。
方遙心下嘆氣,這些弟子基礎實在太差,都已經是筑基期了,對靈氣的控制和運用還不及她煉氣期時的水準,只是半柱香就撐不住了。
她并沒有好為人師的喜好,代課還耽誤她自己修煉。且方遙心里清楚,這在她看來是手下留情,但在弟子們眼中仍堪比折磨的練劍方式,讓他們私下多有怨言。
于是心下盼著云游的烏長老早點回來,好換得她解脫。
弟子們相繼散去,方遙也御劍從靈秀峰頂回到主峰。
經過懸壺殿時,她忽然想起這個月的丹藥分例還沒領,及時剎住飛劍,躍下劍身,平穩落地。
然而剛踏進殿門,就聽到一陣嘈雜的吵鬧。
“現在是當班時辰,我來領月例丹藥,為什么還要等”
是三師妹蘇明畫的聲音。
方遙朝殿內看去,管事弟子辛子柏正翹著二郎腿手握牌九,和幾個弟子正打得熱火朝天,桌邊堆著一摞標著靈石數量的籌碼。
“小爺現在沒空理你,”辛子柏看著手里的牌,正眼沒瞧過站著的蘇明畫,“沒看見正忙著呢么”
蘇明畫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直接拿下腰間的長劍拍在桌上,震得牌九散落“打牌就是忙你難道不知宗規禁止賭牌快點給我辦事”
辛子柏把手里的牌九一摔“蘇明畫,想找事是吧老子打不過方遙,還打不過你”
此時有個面朝殿門坐的小弟子看見了門口站著的方遙,她身穿白衣,身材挺直高挑,長發高束利落地挽在腦后,肌膚冷白,鳳眼藏鋒,氣質如傲梅凌霜又如寒池映月,讓人不敢沾染。
此時正眉眼微斂,冷冷看著殿里發生的鬧劇。
面對方遙那張冷艷的臉,小弟子卻比見到掌門還害怕,手里的牌九掉了一地,對毫無察覺的辛子柏說“師、師兄,有人來了。”
辛子柏扭頭看見方遙,嘴上挑釁的笑意驀地僵住,幾乎下意識的,把桌上的牌九往里推了推。
方遙看著他這掩耳盜鈴的行為,嗓音有點涼“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掌門在清修坐關,崔長老外出采辦物資,烏長老云游未歸,耿長老在山下招新,眼下宗里無人管事,不然姓辛這小子也不能這么囂張。
“方遙,我勸你別多管閑事,”既然被抓了個現行,辛子柏索性梗著脖子,破罐破摔,“別管她,我們繼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