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心很亂,總不自覺地回想他那句話。
你不能這么踐踏我的心啊云昭。
“我說過的,父皇如今疑心病重。”他幫她把鬢邊一縷散發別到耳后,“你這個小烏鴉嘴,這下說不好真要搬去和三哥一起住了。”
云昭“”
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逗她。
她問“我怎么做能幫上忙”
向家里尋求幫助負荊請罪還是怎么樣直接把冷宮打點好
“殿下”侍衛出聲稟道,“心脈暫時穩住了。”
晏南天目光一定“好。出發,前往禁城。”
“是”
晏南天回眸望向云昭,對她微笑“阿昭沒事的話,可以在宮里祈禱一下。祈禱御醫圣手能讓她答完父皇的問題再死。”
“祈禱”
“是啊,祈禱。”他的唇角勾出微嘲的笑意,“向天上的神或是人間的太上”
他轉身抄起溫暖暖,大步向外走。
侍衛沉默離開,闔上殿門。
云昭知道自己暫時出不去了他絕不會讓她去領罪。
東宮華很快變得一片死寂。
云昭怔怔回身,看了看那張可可憐憐的綃紗。
許久,抱住膝蓋,坐到床榻旁。
烈日下,溫暖暖渾身冰凍。
她痛苦地痙攣著,用力睜大雙眼,向面前這個冷酷的男人尋求答案。
“為為什么”她牙間全是血,像個索命的冤魂。
他抱著她大步往前走,連眼睫也不曾垂下。
半晌,薄到冷情的唇角勾起一絲讓人看不懂的弧度。
“為什么”他沉吟著,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為什么我昨日讓你二更點燈為什么我今日讓你闖寢殿問阿昭要人”
溫暖暖真的不明白。
她就不該抱那一縷綺思,以為他那樣溫和親切地交待她做這些古怪的事,是有那么點男女間的意思所以她把事情做得那么蠢。
此刻若還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那便真是蠢死的了。
她拼盡全力,泣血道“我只是、想救、阿娘”
她不想死啊她不知道這樣做會死啊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他總算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溫暖暖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眼神。
他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塊砧板上的魚肉。明明宰割她,卻還嫌腥、嫌臟。
他停下腳步,冰冷的手掌緩緩往上,移至她后心。
陡然一震。
“噗”
鋪天蓋地的惡心感淹沒了溫暖暖,她嘴一張,噴出大股毒血,然后連接不斷地嘔。
嘔到最后,吐出早晨他親眼看著她喝下的大盅凝乳。
整個上午這些凝乳都沉沉地墜著她的胃,讓她渾身不舒服。
此刻忽然明白過來,正是它們隔絕了大部分的毒,勉強保她不死。
再往深處一想,頓時寒意徹骨。
他知道她會中毒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是故意的。
“你不會死。”他笑得溫潤隨和,“只要像這樣,豁出命來替我做事該你的好處,都會有。”
春風般的笑容,卻叫她不寒而栗。
原本只是隱隱有點怕他,如今卻是直面惡鬼般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