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內光線昏暗。
純黑的神像立在高處,身披斗篷,陰影之下,面容神秘詭譎。
另一座神像倒在它身前,自腰間一斷為二。
白凈小太監激動得渾身哆嗦,顫著雙手迎上前去查看。
他震撼地盯住那座斷裂的神像,嘴里絮絮叨叨“這是玄天尊座下七位戰神之一看這里,它腰間綬帶紋飾為靈鶴與飛魚,臂系玄天章,額間神印也是玄天紋”
小太監如數家珍。
云昭這下知道他為什么能活下來了這是個史學家,晏南天用得上他。
小太監神情亢奮,嗓門不自覺越放越大“不愧是諸神時代的正神看這神兵利器看這神威煊赫看這”
云昭面無表情提醒他“它被砍了。”
小太監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看這靈寶坐騎看這”
云昭“腰斬。兩截。”
小太監一個激靈回過神。
他抬起顫動的眼珠,順著那斬了正神的劍鋒,緩緩望向神臺之上。
從這個角度仰頭望去,深淵般的黑影極具壓迫力,遮擋了所有的光。被它“看”著,就像被整個世界沉沉俯視。
令人毛骨悚然。
小太監倒退一步,差點跌坐在地。
“魔戮正神”他顫巍巍撿回了最初的思緒,“傳聞魔神曾經屠戮眾神。原來傳聞是真的”
云昭好心扶住他,指著身披斗篷的神像確認“他就是魔神撞倒不周山的那個魔神”
小太監膽戰心驚地點點頭。
云昭哇哦上了好大的賊船
小太監一拍大腿“難怪這地方留下了人祭習俗魔神屠戮了守護這里的正神,開啟血腥殘暴的統治,百姓迫于無奈只好用嬰孩做人祭血食。當真是罪大惡極罄竹難書”
云昭皺眉。
她覺得不像。沒有理由,只是直覺。
“這下可是終于找到史實為證了”小太監激動得打轉,“魔神累累罪跡之上,又能再添一筆”
云昭“你就這么輕易給他定罪,不怕他半夜來找你啊”
“才不怕。”小太監膽色膨脹,“魔神都死幾千年了,大卸八塊,太上殿鎮著呢諒、諒他也爬不出來”
云昭恍然“原來是太上給你的膽。”
小太監撓頭傻笑。
大話可以隨便放,他的余光卻一眼也不敢往斜上方瞟那道深淵般的黑影,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令人呼吸困難。
小太監找借口想溜“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兩個人對視一眼,后知后覺想起方才似乎有人來報。
稟報什么來著
神殿外,劍拔弩張。
眾護衛手持刀劍,團團圍住兩道人影,刀劍相對。
云昭一剛靠近,手腕就被晏
南天攥住。
他制止她上前,沉聲提醒道“當心。”
她左右環視,周圍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嗯”
視線落向遇風云二人。
這兩個很難說是死人還是活人。
遇風云倒是看著還好,那個死掉的斥候就很難看。
斥候咽喉被洞穿,從前面能望到后面,身軀略一動,腦袋就在脖子上面晃晃蕩蕩。
他在沙土里埋了半宿,渾身都沾滿灰色沙粒,此刻他大睜著眼睛,眼球上密密麻麻沾著沙。
看得云昭眼睛痛。
更叫人頭皮發麻的是,都變成這樣了,這兩個人的行為舉止竟然挺正常。
可惜此時此刻,正常恰恰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那個斥候試圖歸隊。
面對同伴的刀劍,他抬手指著自己,張大嘴巴為自己解釋。
他發不出聲音,只用口型一直說“是我是我”
遇風云則像往常一樣板著棺材臉,皺著眉頭不說話。
氣氛凝重,場間只聞心跳聲,不聞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