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叔。
云昭動手之前,真沒想到啞叔竟然是皇家暗棋。
他生得樸實憨厚,身材瘦小,皮膚曬成古銅色。因為是個啞巴,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他是當初溫母懷孕落水時便在船上的人,老漁民了。
正是他指引著方向,幫助眾人找到了樓蘭海市。
他能活著穿過那片顛倒海,云昭并沒有多想海民伴海而生,身上多少有點奇奇怪怪的技能在。
“身無修為”的啞叔留在石臺上,也并不可疑。
在用弩箭直指溫暖暖的那個瞬間,云昭確實想過,是不是可以再相信晏哥哥一次。
這些日子,她總是誤會他。
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總能給她合理的解釋。
你不能這么踐踏我的心啊云昭他顫抖的嗓音猶在耳側。
只要她再相信他一次,親手殺掉溫暖暖,一切誤會自然煙消云散。
她和晏哥哥,似乎真的還可以回到從前。
那么多年的感情,那么深厚的信任。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一切細微舉動,都在證明他愛她。
他已為她制造了近乎完美的條件,難道真不值得她再信一次、再賭一次
幸好她賭對了。
近乎凝固的時空終于破碎。
“阿娘阿娘”
溫暖暖聲嘶力竭地大喊著,踉蹌往前沖。
啞叔沉默地守在她身側,替她防備云昭。事已至此,繼續隱藏已經沒有意義了。
云昭唇角勾著懶散疲倦的微笑,隨手把輕弩揚過肩膀,往后一扔,然后將雙手抬在身側,示意自己無害。
“螻蛄鉆進她嘴里了,嚇我好大一跳。”云昭語氣輕飄飄,一點兒都不真誠地說,“還好我反應快。”
溫暖暖氣到渾身顫抖“你、你”
“別你你我我了,”云昭皺著眉指責,“沒看見你娘都快死了嗎你怎么做女兒的”
“你”溫暖暖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原地厥過去。
“阿、阿娘阿娘”
“嗬嗬”
溫母在地上抽搐掙扎。
她痛苦地抬手捂著喉嚨,張大嘴巴,唇角鼻孔都在往外溢血。
溫暖暖撲跪在地,顫抖著雙手,伸向溫母,卻不敢碰。
“阿娘、娘別嚇我,別嚇我阿娘”她急病亂投醫,抓住啞叔的褲腿,仰頭盯向他,“救救阿娘救救她給她輸真氣,快快啊”
啞叔的視線在溫母身上停了下,輕而堅定地搖搖頭。
沒救了。
這一擊又準又狠,斷了喉管,裂了頸骨。
神仙也救不回。
“不”溫暖暖抬手捂住耳朵,拼命搖頭,“不,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聽我不聽你什么都不要說我不
聽”
云昭好心提醒“他是個啞巴。”
啞叔“”
“你是你”溫暖暖顫顫抬眸,通紅的雙眼盯向云昭,“你這個、你這個”
云昭及時打斷“你娘馬上要死了。”她的唇角浮起一絲詭秘的笑意,“死了,龍丹可就沒啦”
溫暖暖如夢初醒。
嬌軀一顫,她定定低下頭,望向瀕死的娘親。
溫母還在痛苦掙扎,見女兒來到身邊,她渙散的瞳孔微微收縮,凄凄切切地凝視著溫暖暖,無聲哀哭,小、小暖
這么多年,她并沒有將溫暖暖身上的小半龍丹收回來,既是因為容顏已駐沒那必要,也多少是有幾分母女真情在。
她掙扎著,想牽一牽女兒的手。
“阿娘”溫暖暖俯身,張開嘴巴,急促地對瀕死的親娘說道,“你快把龍丹吐出來給我”
溫母呆呆看著女兒,眼睛里一點點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
溫暖暖焦急道“你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了是不是已經聽不見了”她沖她耳朵大吼,“龍丹龍丹啊龍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