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天虛著視線盯了她一會兒。
嗤一聲笑。
他道“不會使心計可以不要使。這么虛偽的嘴臉,真的很難看。”
他撇下她,大步踏向主殿。
她定定盯住他的背影,眸光劇烈地閃。
她能清晰感覺到,這個男人不再無懈可擊無論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事實便是,云昭擊破了他的心防。
“晏大哥”她頃刻下定決心,決定鋌而走險,“我不信我不信你對我就沒有半點情意”
他連腳步都不停頓。
溫暖暖拎起裙擺追在他身后。
“晏大哥你帶我從臨波府回來的那一次,我發現你乘飛舟難受,讓你找些酸的吃,當時你、你分明有過動容”她哀哀柔柔地朝他喊,“你問我,自己都要死了,怎么還只顧著關心別人”
“晏大哥自己也許不知道,你當時臉色究竟有多難看那么蒼白、那么破碎、那么痛苦,難受到顫抖,額頭全是冷汗看著那樣的你,叫我如何能夠無動于衷”
她一邊追一邊喊。
“后來一起乘飛舟,看見云昭那樣對你,我真的很傷心也很氣憤你那么難受,那么憔悴,她為什么可以視而不見她為什么就絲毫不懂得珍惜你”
“我更不明白的是,她都那樣對你了,為什么你還對她癡心不二”
“但我現在明白了”
她站定在中庭,目光死死盯著他即將踏入殿門的背影。
“晏大哥,你和我是一樣的她不珍惜你的心意,就像你也不珍惜我的心意,可是怎么辦,你心里仍牽掛著她,就像我也放不下你”
她凄聲笑道“你待我不好,那又怎么樣呢,她待你也不好啊,你還不是卑微愛著她”
皂靴定在門檻上方。
他回轉身,居高臨下瞥來一
眼。
她咬了咬唇“晏大哥,我也是個人,和你一樣有血有肉的人你有多難受,我心里都知道。我不會妄想取代她,我只求能夠在你身邊,給你一點點安慰。其實我能感覺到,你也需要溫情和慰藉的,對不對”
“要不然、要不然,”她鼓起全部勇氣,“要不然你也不會不顧男女大防,在飛舟上為我包扎,你也不會用我喝過的茶盞,更不會在水下救我一命”
許久。
他終于抬起手,懶洋洋、慢吞吞地為她鼓掌。
他道“說得很好。”
溫暖暖心頭一喜,雙眼發亮地盯住他。
晏南天淡笑“下次再讓我聽到,割了你舌頭。”
他轉身踏入主殿,揮袖闔上殿門。
“砰。”
像她驚碎一地的心跳。
太上殿。
云昭成功把木頭神請回了平日存放他神軀的寢宮。
寢宮空闊,殿頂垂著無數白幡,左右兩壁點滿冥燭如他所說,除了白慘慘就是紅閃閃,待在里面瘆得慌。
寢宮正位有一張拔步床,布置得像個神龕。
一應陳設,唯有“陰間”二字能形容。
她就眨了個眼睛的功夫,木頭神已經端端正正坐到拔步床里面去了。
“啪”一聲輕響,他闔上了那雙漆黑的、無機質般的瞳眸。
云昭謹慎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趕緊趁機摘掉了貼在額頭上的紅鸞卦簽。
她偏頭看他本神“你是太上,那你叫東方斂”
他四平八穩地陳述事實“我有八百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云昭點頭“哦”
他坐到拔步床邊緣,拍了拍身側,請她坐。
于是云昭坐上了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