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麻木地尋過一間間倒塌的空屋,心下其實已經不抱多少希望。
人被埋這么久,哪里還有命活
再往前,便遇到了從趙宅趕回來復命的兩名侍衛。
他們把溫暖暖帶來了。
到了近前,一名侍衛拱手稟道“側妃昏迷不醒,屬下在她身邊發現了這些東西。”
侍衛捧上黑底紅毛的鶴筆,以及新新舊舊一小摞紙箋。
云昭探手接過。
信箋有的已經泛黃,有的仍然簇新。
“小侄女滿月,三叔贈”
“小侄女周歲,三叔贈”
“小侄女二歲”
趙宗元字寫得很好,勁瘦,風骨清逸。
云昭一頁頁翻過去,漸漸抿緊了唇角,手指把信箋邊緣捏出了褶皺。
原來趙宗元叔叔不只是拿她當借口偷酒喝,還在每年生辰日給她備下了禮物。
最新一封信,趙宗元贈給小侄女的便是燭龍筆被溫暖暖冒領。
云昭望向手中的燭龍筆。
與記憶中相比,它的顏色黯淡了許多。
“燭龍筆”陳平安怪叫,“神器神器”
他湊上來前定睛一看,頓時捶胸跌足,如喪考妣,“怎么報廢了啊怎么就報廢了啊”
云昭若有所思“燭龍筆只能用三次是吧。”
陳平安點頭如搗蒜“對”
不等云昭發問,他便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盤古大神開天辟地,雙眼化作日
月,身軀化作大地,血液化作河流,散去的精魂化成燭龍取燭龍心精制成燭龍筆,對于神魂和器靈來說,簡直就有畫龍點睛心想事成之奇效哎呀呀,這種寶貝,她就拿來換臉”
看著這支已然變得黯淡的燭龍筆,陳平安心疼得連聲哀嚎。
啊啊最后一次就這么沒了啊浪費死了浪費死了”
云昭微微瞇了瞇眸,心下暗暗思忖。
三千年前,殺神人皇擲筆畫青樓,是第一次用這支燭龍筆從刑天劍的話音里可以聽得出來。
焦尾姑娘在青樓中尋到了這支筆,將它贈送給趙宗元在一夜吟對之后。
趙宗元絕食自盡,將它留給了小侄女被溫暖暖冒領,用掉了最后一次機會。
所以第二次燭龍筆是誰用的呢
云昭用指尖輕輕敲擊筆桿,抬眸,望著虛空出神。
那一邊,晏南天探過溫暖暖頸脈,不動聲色揮了揮手,示意侍衛把她抱遠一點,別讓云氏父女補了刀。
他不知道的是,鬼神早已經陰惻惻拎起指骨,拿走了溫暖暖的記憶。
只有死人的記憶才能被拿走。
人被殺,就會死。神魂被殺,同樣會死。
云昭忽地望向東方斂。
她抬手戳他“那個姓趙的打手,我看一眼記憶。”
鬼神偏了偏頭,抬手敲她肩。
姓趙的是秦都護手下的打手頭子,專門替那個腦滿腸肥的官員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平日里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云昭拉過東方斂一只手,指尖在他手背上一敲一敲示意他跳過畫面。
東方斂“”
他和她之間,什么時候已經這么默契了。
一幕幕畫面掠過眼前,時而緩,時而急。
半晌,東方斂幽幽道“這也有得看”
云昭“”
她停留較多的,是姓趙的嫖宿青樓的情景。
她懶得回他,繼續敲手掠過。
他提醒她“死前記憶缺失,再跳要沒了。”
“嗯”云昭松開他的手,指了指眼前的記憶畫面,“看。”
姓趙的死前一天,找了青樓老鴇。
想贖焦尾姑娘。
他與老鴇談好了價格,說好第二日過來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