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低頭望去,只見一重重白玉宮殿在身下飛速掠過,眨眼間,便離開了仙霧繚繞的神山,掠向廣闊大地。
她忍不住把腳下這團云霧踩來踩去。
“這法寶是用什么煉的”她隨口問道。
北天少君道“自然是香火。”
云昭心中驚奇,面上不顯。
二千年前,“香火”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
玄天尊與麾下神將商議著要算計人皇,便是因為人皇獨占了許多地方的香火,讓他們分不到半羹。
南君為了復活亡妻,說是愿意散盡香火。
方才這北天少君還曾提到過“香火反噬”。
這香火屬實是非常重要。
不像二千年后,香火的作用大概只剩下“這間廟香火旺,肯定靈”
思忖之間,騰云駕霧掠過了大片大片的雪樹。
夜照。
這里便是北天神君的香火地盤。
人皇橫空出世之前,凡間小國林立,供奉不同的神祇。
上面神仙打架,底下便連年征戰不休。
云昭試探著問道“父君許我用涼川主城做陣,也是想把整個涼川收入囊中吧”
北天少君嗤地一笑“涼川風水不好,全是刁民,殺了方便。說出來怕你不高興,這才幾日功夫,便已經有不少涼川人跑到那座死城里面祭奠,還給那凡間修士供上了香火。”
云昭心中微動“哦”
“不知天高地厚難不成還指望供出一個人皇”北天少君冷笑,“可笑”
云昭捏住指尖,淡定道“不行么”
“自然不行。”北天少君陰惻惻一笑,“如今全天下都已經傳遍了,誰借著涼川香火成神,誰就是制造十萬枯骨的邪魔,人人得而誅之。”
云昭搖頭輕哂“呵。”
再沒有比這些所謂正神更邪更毒的。
“可惜他是沒那個機會了。”北天少君道,“落進封山鐵陣,神仙也難逃。”
云昭笑而不語。
日升月落。
云昭二人越過重重山水,來到夜照與涼川兩地交界處。
前方整座大山已被鐵陣封鎖,一道道固若金湯的北天神紋懸浮在半空,飛鳥碰上去立刻爆成血花。
“少君,神女”
一名中年模樣的男仙掠上前來,俯身行禮。
北天少君環視四下,懶聲問“二弟和馮朝都進去了”
“是。”男仙回道,“二公子說要手刃此獠,替小神女出氣。”他苦笑起來,“馮將軍趕緊追了進去,遲了生怕搶不到完整腦袋交差。”
北天少君嗤一笑,看云昭“瞧你二哥這毛病,再不改改,難成大器。”
云昭并不看他,只盯著那男仙問“里面情況怎么
樣了那修士死了嗎”
北天少君抵了抵牙。
男仙回道“仍在圍獵。這修士,屬實是前所未見的硬骨頭。”
他的臉上浮起些感慨之色,帶云昭行前幾步,來到陣眼處。
“神女請看。”
男仙用法寶調動大陣,云昭眼前逐漸浮起了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畫面。
這是陣中發生過的幾場戰斗。
那道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時,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麻,胸口似有熱血涌動。
她知道他不可能死在這里,但是看到他那一身傷勢,她的掌心還是驀地疼痛不知不覺掐住了自己。
他確實帶著重傷。
涼川入道并沒有治愈他身上的舊傷,他剛來到夜照,便遭遇了真正的高手。
他仍能殺人。
但殺人的同時,自己身上也在不斷增添傷痕。
法寶制造的傷痕與凡器不同。
有的附帶灼燒效果,金線般的隱火沒入血肉,燃燒他的生機。有的帶毒,黑色的毒血順著傷口不斷侵襲心脈,他額角跳動的青筋也在隱隱發黑。有的像蛛絲一樣,牽出一道道阻礙他行動的粘連絲線,他時不時得揮劍把它們斬斷。
他胸膛起伏劇烈,腳步極其沉重。
握劍的手卻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