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息怒”二公子上前勸說,“妹妹雖然情迷心竅了一點,但她說得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此刻當務之急,確是殺了那個狂徒兒子愿為父君分憂”
北天神君深吸一口氣,眸間暗怒翻滾。
半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成功打發便宜爹,云昭帶著“清平君”返回自己的神殿。
有了部分記憶,行動便是輕車熟路了。
衣袖一揮,一重重玉殿大門在眼前敞開。
她把他弄上床榻,返身出門,叫過熟悉的仙侍,令人替他取來療傷的靈藥。
闔上殿門,四目相對。
她張了張嘴,沒能喊出他的名字。想說一句“這規則真有意思”,張了張嘴,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他懶懶斜靠在那里,服了藥,也不調息,不知道從哪里摸了只鏤空玉球拋著玩。
殿角有紫玉香爐燃著裊裊清煙,甜香陣陣。
云昭摸到他身邊坐下。
“哎。”她戳了戳他的肩膀,“我差點兒被他殺了。他說下次見面會殺我。”
他動了動手指“我在,沒事。”
云昭一臉不信任,直言道“你這實力不行,連外面的那些都打不過。”
東方斂“”
她道“他殺更厲害的,輕輕松松”
東方斂“”
云昭“你遇上他,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你護不住我。”
東方斂氣笑。
半晌,他憋出一句“區區一個,凡間修士。”
云昭“你說這話的表情,就和剛死掉的大哥三哥一模一樣。”
東方斂氣急敗壞,氣到陣營錯亂“你以為他有多能打北天神君他就打不過。我還能不知道他”
云昭眨了眨眼“哦。”
他冷笑著瞥開了眼睛。不想跟她說話。
云昭又戳了戳他“哎。”
他沒好氣“
怎么。”
“他似乎見過我。”云昭納悶道,“他本來是要殺我,忽然又說我曾經放過他一命,所以他還我一命。”
他想也沒想“不可能。沒那種事。”
云昭嘆氣“我也覺得不可能。”
雖然這么想有點不禮貌,但事實就是弦月神女要是見過他,哪里還能看得上清平君
沉默片刻,她把河堤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不懂。”她問,“神仙庇護百姓,百姓香火,難道不是互利的事情嗎他們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她思忖片刻,艱難找出兩個不是十分恰當的成語,“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他極輕地笑了下。
蒼白的面容浮起清晰的嘲諷。
他道“不是這么說。”
云昭湊近了些,好奇地眨巴著雙眼“那是怎么說”
他反問“想想這些神仙都在干什么”
云昭認真思忖片刻“爭權奪利,搶地盤,談戀愛。”
他笑著又問“你認為神仙應該做什么”
云昭老實道“做好事,換香火,修成大道。”
他垂著頭笑。
“你笑我”云昭戳他胳膊,“你是不是在笑我”
他笑出聲,抬手重重拍她肩膀“就你這,也好意思自稱反派。你高低得是個圣人。”
云昭“”
他挑了挑眉,斂去笑容,眸光靜淡“神明高高在上,俯視這蕓蕓眾生。替人辦事賺香火,豈不是跌落神壇”
云昭緩緩點頭“哦那他們怎么賺香火”
他輕叩榻緣“利用人世間的貪婪和恐懼。”
云昭若有所思。
貪婪,便如夜照國,入侵、屠城、燒殺劫掠賺個盆滿缽滿只需要供奉神明,得到神明的準允,便可以做盡壞事。
恐懼,便如渭河沿岸,放任或制造災難,逼著人們不得不向神明供奉祈求。
想通這一層,云昭不禁氣笑出聲“這幫神明,可真聰明真省心”
東方斂眸光冰涼,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