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這是個真正的死局
白玄女不死,水鏡不會破。
可白天的白玄女是云昭,夜里的白玄女是鬼神,這局還怎么破
別殺他
云昭來不及說話,意識便墮入了黑暗。
附身夜玄女的鬼神還未睜眼便感覺到了無盡虛弱,體內空空蕩蕩,不留一絲香火力。
身前不遠處,有一雙殺意決絕的眼睛冰涼地注視著自己。
夜玄女嘖。
睜眼,只見東方斂單手摁劍,指尖輕叩。
這是殺人前奏。
東方斂開口,語氣意味不明“醒了”
夜玄女眼皮微掀,很淡很淡地瞥了對方一眼。
他了解自己。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留下一句遺言的機會。
說點什么呢
四目相對。
夜玄女嗤地一笑,懶聲開口“看什么看,沒見過好看的男人”
“”
東方斂再一次很不爭氣地瞳孔地震。
這語氣,這神態,這欠揍的表情簡直熟得不能再熟
這不就是自己在隴陽道對小女鬼說過的話
這死變態,是在學自己
捏在劍柄上的指節微微發白,東方斂認真道“那只女鬼到底在哪里,說出來,我考慮要不要放過你。”
“行。”夜玄女笑了下,提步走向一旁,尋了塊干凈的老墓碑,吹一吹灰,坐下,抬手指指對面另一座墓,“別客氣,坐。”
東方斂走近,低頭吹灰,大馬金刀一坐。
夜玄女姿態閑懶,黑袍廣袖微微垂在冰冷的石碑上,目光頗有幾分好奇“兄弟,你見過她幾面知道她是個什么鬼這就喜歡上了”
東方斂嘴硬“不是喜歡。就,她長得還行。”
夜玄女嗤一笑“我還能不知道你。”
東方斂“”
東方斂不服“你懂個屁。”
他眼珠微轉,指尖無意識地在墓碑上一敲一敲。
硬要深究的話,他和小女鬼其實只見過兩面嚴格來說只有一面。
隴陽道他都快死了,視野被血糊住,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朦朧感覺到她的存在,稀里糊涂和她說了句話。
青樓再相見,他一開始都沒能認出她來,還以為她是個搶花魁的鬼。
什么鬼也敢大放厥詞,要他等她三千年。
她想得美
說來也奇怪,每每想到這個鬼,心里總會有股莫名的焦躁,沒著沒落,就好像自己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
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和這個女鬼在哪里還有過交集。他這日子過的,不是在殺人,就是在被殺,哪有空整什么風花雪月。
但他總是放她不下。
怪,就很怪。
東方斂摁住心底浮起的暴躁,抬眸,笑吟吟望向夜玄女“你跟我已經沒得打了兄弟怎么樣,是你自己老實交待還是等我動手殺了你,自己摸尸體”
夜玄女垂著眼睛笑。
月光落在“她”的黑袍上,泛起一層銀浪,襯著“她”那一身氣質,就很裝。
東方斂看得渾身不爽。
不爽之中,帶著一絲熟悉的錯亂感。
他又一次在夜玄女身上看到了清平君的影子,然而吊詭的是,清平君身上其實從未有過這樣的氣質神態。
夜玄女依舊笑而不語。
月色下,“她”弧線冰涼,像一具精雕細琢的石像。
東方斂“”
他皺起眉頭,發現了不對。
瞬移,刑天劍出鞘一半,架住對方脖頸,重重往前一抵
切了個空。
夜玄女的幻象身影憑空散去。
仿佛鏡花水月。
八個方位同時飄來了那個家伙欠揍的、嘲諷的笑聲“我用得著你放過”
人早就跑了。
在他眼皮底下,就這么跑了。
東方斂“”
行,算他孤陋寡聞,算他沒見識。
視線一轉,落向兩個人對坐的墓碑。他想起來了,那個家伙落坐之前吹了下灰,他也很習慣地低頭吹了下灰。
就看漏了那么一眼,給“她”金蟬脫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