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公寓里。
大周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澈穆桓的視線讓他不敢出聲,額頭都不自覺地滲出冷汗,從來不知道原來真的有視線可以如此叫人如坐針氈。
幾秒后,澈穆桓冷淡道“你是我的人,只聽我的命令。做不到就立刻離開這里,做得到就點頭。”
他視線落在大周的臉上,看著面前比自己這具身體還要年長幾歲的男人緊張得滿頭是汗,他半瞇起眼,在對方幾乎受不了的前一秒,他才慢慢開口“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暫不追究,下不為例,明白了么”
打一棍,再給個甜棗,這最粗暴也最好用了。
大周感覺到那股迫人的視線總算移開了,他猛地喘了口氣,連忙瘋狂地點頭“澈老師,我明白了真的”
現在行業不景氣,專職助理的活都難找,他一點也不想丟掉這份飯碗。再看今天賀哥被教訓的樣子,就知道這位金牌經紀人也拿澈老師沒辦法,澈老師才是真正拿著話筒的人。
澈穆桓沒有再理會大周,他又看了眼燕將池緊閉的房門,目光微深,凝視了幾秒后,還是什么也沒做,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而那間緊閉的房門里,燕將池聽著門外的動靜,他微微翹起嘴角,拇指轉動著那枚扳指,眼底暈開柔軟的光。
他的陛下曾經也是這么喊他的。
阿燕。
“阿燕,過來替朕看看這些奏折。”
恍惚間,燕將池又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他睜開眼,便看見自己坐在那位的身側,那位懶洋洋地倚著他,全然放松地翻閱著桌面上的奏折,嘴角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調侃著“這些人有事無事都要稟上來,浪費朕的精力。日后朕要下個規矩,廢話超過五十字者,扣月銀多少呢”
“全部。”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痛了才會長教訓。”
那位低低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便低了下去。
“陛下”他心頭忽然浮上一層不明所以的不安,忍不住出聲喚著。
那位像是忽然驚醒了一樣,他感覺到對方往他這側靠得更近,身體的分量也全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嘴里帶點孩子氣地淺淺地、斷斷續續地嘟噥著“阿燕,朕胳膊有些麻了,讓朕靠著,歇一會兒。”
“好,陛下。”他應著,舒了口氣,低低笑著應下,他是那么高興那位在自己面前仍舊露出如此一面。
他替那位看著奏折,將廢話的丟出去,有用的分出來壘到一旁。
等他驚覺時間過了許久,他低頭去看那位。
那人倚著他的肩頭,面容淡淡的,就像是熟睡著一般,他低低喚了兩聲,一貫淺眠的男人卻睡得極沉,讓他不由心一驚。
他微微一動,倚在他身上的男人猛然滑落跌倒了下去。
“皇帝駕崩”
燕將池在一片黑暗中猛地驚醒坐起,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夢境中的畫面就像是駐扎在他腦海中的魔鬼,無邊無際地折磨著他,讓他怎么也無法忘記。
他竟然毫無察覺地讓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離世,他蠢鈍得叫人無法忍受他永遠不能原諒那個自己。
燕將池緊緊攥著自己的肩膀,幾乎要把那片皮膚抓破,他痛苦地無聲低吼,就好像那上面還有那人的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