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州含笑收回目光,看向了終于從籮筐里爬了出來,局促不安立在一旁的苗阿芳,問道“你可是苗家莊的苗阿芳”
苗阿芳低垂頭,雙手絞成了麻花狀,聲如蚊蠅“是,小女子正是苗阿芳。”
陳云州點頭,繼續說道“我是廬陽縣縣令。你家里人來報官,官府已尋了你六日。”
陳云州的聲音清越,一聽就非常年輕,半點不似以前見過的老爺們。
苗阿芳有些詫異,忍不住悄悄抬頭瞄了一眼陳云州。
這一看,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再也挪不開。
陳云州見她沒反應,蹙眉又問“苗阿芳,九日前你是如何離開家的可有人相助”
見她還是直愣愣地望著自己不說話。
陳云州稍稍拔高了音量“苗阿芳,你可聽見了本官的問話”
“啊”苗阿芳回過神,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垂下頭,耳朵發紅,聲音更小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膽子簡直比兔子都還小。
陳云州上輩子打交道最多的是嗓門老大的嬸子、大娘、阿婆,苗阿芳這樣的他還真應付不來。
為節省時間,他板著臉,直奔主題“苗阿芳,你為何會藏在在這山洞中可是有人將你誘拐至此”
苗阿芳咬咬唇,輕輕搖頭“沒,沒有”
她這態度讓陳云州心中一沉,先前第一眼看到苗阿芳的那種怪異感終于落到了實處。若是被強擄走的,苗阿芳獲救,應當會欣喜若狂,大哭發泄。
可沒有,她從頭到尾的表現都是膽怯,恐懼,害怕,唯獨沒有高興,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也就是說,只怕她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誘拐走的,到現在都還被奸人蒙蔽,傻乎乎地替對方開脫。
苗阿芳不配合,這事就難辦了。
陳云州看了一眼柯九,如果在洞里還發現了其他有用的線索,柯九肯定第一時間說了,也會將相應的證物帶上來。
既然沒有,那苗阿芳就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陳云州犀利地問道“是嗎那你一個弱女子是如何藏進山崖下方的山洞中的”
“我,我我自個兒爬下去的。”苗阿芳緊緊攥著手,說這話時一點底氣都沒有。
連圍觀的百姓都知道她在撒謊。她這樣膽小如鼠的小姑娘怎么敢爬到那山洞中。
陳云州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再爬下去試試”
苗阿芳愣住了,怎么都想不到他這么好看的臉竟會說出這么無情冰冷的話。
柯九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上前解釋道“苗阿芳,這不光牽涉你一人。我們查到,最近五年,包括你在內,共有六名女子無故失蹤,遍尋不到。而她們都曾經常到五平寺上香,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她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們家大人的問話。”
苗阿芳攥著手,指甲掐進掌心,頭恨不得融入胸口中。
許是知道躲不過,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聲說“我小女子不知道”
冥頑不靈,糊涂至極。
陳云州指著籮筐“知道柯九他們為何會發現你藏身的山洞嗎因為這個藏在樹林后面用枯樹枝蓋著的籮筐。苗阿芳,一個人不喝水,最多能生存三天到七天,你已經消失了九天,現在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明顯這段時間不缺食物和水。他們就是用這個籮筐將食物和水給你吊下去的吧,是誰給你的食物和水說實話,你父母已經因為撒謊欺瞞本官挨了十板子,現在還關押在縣衙的牢房中,你若再執迷不悟,就去縣衙跟他們作伴吧”
其實答案呼之欲出,能在山上做這種事而不被發現的只有五平寺的人。沒看連扛著鋤頭鐮刀的百姓都平靜了許多,完全不似在寺前那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