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唐儉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要回長安去彈劾蘇定方呢,結果就聽說蘇定方又放了細封父子。
“唐員外這是欲去哪呢?我還想請你留下來充當細封先鋒使的長史呢。”
蘇定方笑著進來。
唐儉沒有個好臉色,“既然要放,剛才為何又要攻?這豈不是多余?”
蘇定方卻道,“這些個羌人,向來是欺軟怕硬,最是尊崇強者,他們雖說歸降,卻占著嘉誠等地不肯交還,擺明了就是三心二意,我率軍突襲攻下此城,也是要好好的教訓震懾一下他,讓他知道,我大秦的強大,你看他現在,是不是已經非常的老實了?”
“可蘇都督就不怕因此讓這些人心懷怨恨?”
“哼,你真以為那些羌夷有哪個是真心歸附的?不,一個也不會有,他們歸附不過是因為恐懼我大秦之強悍,他們先前依附強悍的吐蕃,如今怕我大秦報復,于是便又想轉頭歸附我大秦,可這些人從來都不會是真心實意的歸附,一有機會,他們還是會想著背叛做亂的。因此,對于這些人,用是得用,但也得小心提防,我此來,朝廷的戰略是要收復劍南西邊被占之疆土,同時要深入西山,一邊打一邊拉,要恩威并濟,把西山諸羌夷拉到朝廷這邊來,將西山羌地設為羈糜郡縣。”
“要慢慢的把這些羌人全都羈糜起來,給他們劃上框框制訂規矩,捆上束縛,使得他們無法再脫離朝廷的掌控,將來一點一點的還要修路筑城、屯兵移民,直至徹底的將羌地納入直轄統治,你是文臣,這些東西,應當比我更清楚更明白。”
唐儉放下手里的衣服,重新坐下。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認為你行事還是過于莽撞,細封部明明已經歸附,根本用不著來這一出。”
“好了,我也不跟你爭論這些,你呢也不要急著回去告我狀,要告晚點也是一樣。現在先留下來,你與細封步賴比較熟悉,你去當他的長史,也算是半個監軍,我再派點軍官士兵給你,你把細封部掌握好。在這西山羌地,要與羌人做戰,還是得用他們的那一套戰法。”
蘇定方這一路過來,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邊的不同。
首先就是地形太艱險,后勤運輸會極為艱難,這次來,都是用山羊運糧,這也是羌人的一種作法,山羊背的糧食可以供軍,山羊也同樣是軍糧,有許多路,甚至連蜀中矮馬都難以攀越,可山羊卻能如履平地。
就跟沈光帶來的那些羌夷之兵一樣,這些人也不著甲,背個短弓提把刀,翻山如履平地,十分兇悍了得。
相較起來,蘇定方帶來的中原秦軍,卻并不太適應這邊的地形與氣候,尤其是中原的騎兵,在這邊很難有用武之地。
“我準備在此重筑嘉誠縣城,增駐兵馬,并設軍屯民屯,以控扼岷山與岷江。再向南收復汶山郡,把諸羌趕到邛崍山以西去,在汶山郡之西,邛崍山東側,于雜河谷要道,再筑一城,扼守邛崍山東。”
蘇定方選的這兩處地方,都是戰略要地,是諸羌入劍南的重要通道。
南面的雜河谷處,北望隴山積雪如玉,東望成都如在井底。此處不但控扼要道,三面臨江,而且還占據高地,對成都平原有俯沖之勢,十分重要。
蘇定方這樣極有戰略眼光的人,一下子就看到要守好劍南西,關鍵還是平定西山諸羌,而要平西山諸羌,尤其是要防他們反復無常,就關鍵在于守好平昌郡的嘉誠和汶山郡的這個雜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