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只覺得泠州邪門,卻沒想到竟然邪門到這種程度,仿佛天生與許君赫犯克,好好的人,一睡著就變成狗了。
他渾身僵硬地站在院中,沉浸在不可思議的震驚中,紀云蘅連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又發瘋。”紀云蘅嘟囔一句,也干脆不管他了,轉頭進了房中,開始研墨作畫。
前段時間瞧見街邊有人在賣畫,有些她瞧著不好看的畫竟然也能賣到幾百文,紀云蘅心生羨慕,所以這段時間她都在學習作畫。
只不過沒有老師,全靠她自己摸索。
她腦子簡單,很少能夠三心二意,做任何事都認真沉浸,這一提筆,兩個時辰就過去了。
等她覺得眼酸手累時,就是要休息了,便出門去浴房燒水沐浴。
許君赫在院中吹了兩個時辰的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不似昨日那樣在院中邊跑邊叫,一副瘋癲的模樣嚇壞紀云蘅。
他看見紀云蘅推門出來,目光轉過去,站在樹下一動不動,那雙圓圓的小狗眼看起來充滿戒備和兇戾。
偏生紀云蘅看不懂小狗眼色,親昵地喚道“學學。”
“汪”回應她的,是一聲兇猛的狗叫。
紀云蘅并不在意,轉頭去后院打水洗澡,等她回來的時候,小狗還在樹底下站著,甚至姿勢都沒變,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學學,我睡覺了。”紀云蘅說。
“汪汪汪汪”許君赫惱怒地回應,一叫起來,小狗頭就得仰起來,四只爪子用力地抓著地,便是生氣,也是可愛的模樣。
紀云蘅就笑了。
她站在門檻處,散下來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邊,身后是房中的燭光,照過來時將她周身染上淺金色的光芒。
許君赫用小狗的眼睛,能清楚地看見她逆著光的臉,葡萄似的黑眼眸彎起來,正看著他直笑。
許君赫滿心煩躁,也不知道這人在傻樂什么,便轉過身去,懶得再搭理。
紀云蘅笑了會兒,轉身進了房中,熄燈睡覺。
許君赫卻一丁點睡意都沒有,想起之前白天會變回去,想必這次也是一樣,于是按著煩躁的性子,站在院中等天亮。
他硬是在院中站了一夜,后來實在累了,只能像小狗一樣坐下來,揚著倔強的頭顱,眼看著天上從繁星密布到東方破曉。
臨近天亮時,一陣濃烈的困意襲擊了許君赫,他撐著眼皮掙扎了片刻,最后還是不敵,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結束了這極為煎熬的一晚。
紀云蘅睡了香甜安穩的一覺,清晨起來,她推開兩邊的窗子,將被褥扛去后院晾曬,然后打水洗漱。
小狗學學聽到了聲音,歡快地跑來,在她腿邊繞著圈,尾巴搖得快出殘影。
紀云蘅去門口拿來下人送的早飯,分了一半給小狗,而后去房里拿出一卷書,坐在門檻上邊吃邊看,小狗蹲坐在她的身邊。
晨曦的光落下來,籠罩在一人一狗身上,畫面格外溫馨。
然而另一邊九靈山上的行宮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金碧輝煌的寢宮里正持續著一陣詠誦聲,香火燃著,屋中煙霧縹緲,除此之外,一點旁的雜音都沒有。
所有宮人低著頭,貼著門邊墻邊站著,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