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太膽大了。”
其他公子便也隨聲附和。
許君赫興致缺缺,對這些吵鬧的聲音更覺煩躁。
對于從皇宮里長大的他來說,這些小伎倆,他一眼就能看穿是怎么回事。
對面酒樓的招牌如此耀武揚威,想來平日里與這漣漪樓沒少明爭暗斗,現在漣漪樓接了這場酒席,更是會讓這酒樓日后聲名大噪,名滿泠州。
漣漪樓不可能在這種關頭自砸招牌,必定會為這場酒宴盡十二分的力,而這盤菜里也沒下毒,不是奔著命來的,就算追究起來,也不會有人因此獲罪,最嚴重也不過就是讓漣漪樓關門歇業,名聲盡毀。
許君赫自馬車下來時,余光就瞥見那酒樓門口站著不少人,那些艷羨的,妒恨的目光,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隨便想想就知道是誰所為,但他并未開口阻止,安靜地坐著,等著周峙的戲唱完。
“這盤菜是哪個廚子炒的”周峙質問。
蘇漪本想先請罪,在私底下處理這件事,最要緊的是別牽連了紀云蘅,卻不想周峙鐵了心要當場追究,她只好轉頭望向跪在人群中,企圖隱藏自己的男子,“馮廚,還藏著做什么趕緊出來向大人解釋清楚”
馮廚子被點了名,嚇得渾身一抖,雙手撐在地上打起擺子,一個接一個地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今日樓中生意實在紅火,我打早上起就一刻也沒停歇,食材備好了我都是直接做,洗菜擇菜不是我負責之事,我記得今日是蘇老板的表外甥女來了樓中幫忙洗菜,這青筍正是她洗的”
“胡說八道還不住口”蘇漪沒想到此事這么趕巧,馮廚子竟是一口將紀云蘅給咬了出來,連忙厲聲打斷了馮廚子的話。
然而為時已晚,周峙道“你那表外甥女是何人讓她回話。”
紀云蘅原本跪在最后面,是其他廚子有意庇護,將她推到了后頭。卻不料這剛一開始審問她就被牽連出來,周峙揚聲一問,還不等蘇漪辯解,紀云蘅就自己開口了,學著蘇漪喚道“周大人,是我。”
這聲音可太耳熟了。
許君赫當即偏頭看來,目光穿過跪了滿地的人往后一看,視線就落在那身著雪衫綠裙的人身上。
她跪得端正,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隱隱遮了臉,但許君赫還是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昨晚上將他拴在樹邊的可惡之人
一早起來他還傳了賀堯問話,得知賀堯完全沒查到半點線索之后還生了很久的氣,卻不料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人自己撞到了他的面前來。
許君赫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候在旁邊的殷瑯第一時間察覺,也順著皇太孫的目光看去,瞧見了那跪在人群中的姑娘。
“我洗的青筍都是新鮮的,沒有爛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紀云蘅說話比平時還要慢,立即給人一種呆板老實的印象。
“今日尤為繁忙,后廚人手不夠用,我也是一道菜接著一道,根本無暇顧及,就是她洗菜不認真,這才出了差錯。”馮廚子爭先狡辯。
“你是廚子,你炒菜時難道看不見菜色如何嗎”蘇漪惱怒質問。
“蘇老板,你樓里的菜向來都是不大新鮮的,我習以為常,沒太注意”
“簡直胡說,漣漪樓的菜每日都是現供,何曾有過不新鮮的菜上桌”
“都閉嘴”
周峙猛地往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碗筷都顛動,巨大的響聲把紀云蘅嚇得身子一抖,如處在受驚狀態下的小動物。
許君赫瞧見這細微的反應,神色一轉,變得饒有興趣,驀地開口道“這些菜新不新鮮,壞沒壞,你洗菜時應當能看出來,為何還讓這盤爛菜上了桌”
此話一出,房中就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