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停了片刻,再補充道“搜查他的住所,將他所受之賄盡數沒收,罰光他的工錢。”
撂下此句,許君赫不再停留,抬步就離開了雅間。
周峙大為震驚,原以為是這驕縱暴虐的皇太孫當真要連坐整個漣漪樓的人出氣,卻沒想到他竟真的能分辨是非,相處這道爛菜背后的關竅。
正如他父親所言,許君赫只是脾氣暴戾,卻并非無能草包。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道爛菜是為何而端上桌子,方才的那些問話,不過是他無趣時的消遣罷了。
周峙驚出一身冷汗,恍然意識到許君赫并不是好糊弄的人,或許已經猜到他兩次宴請的背后目的。
一晃神,許君赫已經帶著侍衛下樓,周峙趕忙追出去。
雅間內的公子和侍衛撤離得很快,一眨眼就全部離去,屋中頓時寬敞不少。
所有人都在同時松了口氣,蘇漪更是全身癱軟,一口氣沒喘上來,厥倒在了地上,其他廚子驚叫著上前查看。
紀云蘅擦了一把汗,想上去關心姨母,卻被廚子們擠到了門邊,看著她們抬起蘇漪出去,就跟在后面。
其后就是請郎中,診脈過后說蘇漪是本身就中暑,又驚嚇過度,這才暈了過去,并無大礙。
出了這事,漣漪樓的客人都走空了,留下的侍衛查抄了馮廚子所有的東西后,廢了他的雙手,便也離去。
酒樓中安靜下來,紀云蘅守在蘇漪的床頭,時不時打一盆清涼的水給她擦額頭和雙手,不做事時就坐著發呆,守了一個時辰,人才慢慢醒來。
蘇漪醒后抱著紀云蘅說了許久的話,連聲慶幸那些大人辨明是非,沒有降罪于無辜之人。
紀云蘅詢問那些人是誰,蘇漪又模糊不言,轉移話題。而后得知她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飯,于是強撐著身體不顧阻攔,去后廚給她煮面。
紀云蘅說“姨母注意身體,我不怕餓。”
蘇漪聽后,竟是當場冒眼淚,不敢讓她看見。
多年來她心中一直有愧,紀云蘅在紀家過的什么苦日子她是知道的,所謂的不怕餓,不過是經常挨餓所以才習慣如此。
她曾向紀老爺提出要將紀云蘅接出來,甚至不惜將這些年掙的錢全部給紀家,但紀老爺不肯松口放人。
蘇漪每年都給紀家送一大筆錢,為的就是希望紀家能夠待紀云蘅好一點。
可出了當年那樁事,紀家早就沒人把她當成嫡長女了。
紀云蘅出不來,被鎖鏈鎖住困在了紀家,蘇漪也無能為力。因此性子剛強的女老板,總是因為紀云蘅一句無意間的話而濕了眼眶。
蘇漪看著她吃完了面,又給她塞了幾兩銀子,讓她早些回去。
紀云蘅是要在天黑之前回家的,今日出來本是找蘇漪說一說擇親之事,但看蘇漪面色如此疲憊,酒樓出了此事約莫還需要她去打點處理,紀云蘅就懂事地將自己的事先放下,收了銀子又與蘇漪道別,踏上回家的路。
她趕在日落之前回家,還沒坐下來喝兩口水,就有下人前來敲門,說是夫人有請。
紀云蘅不免有些生氣。
今日怎么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