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說什么她都說好,任由別人改造她這小破院,也沒有再費口舌的必要。
“那我們還會再見嗎”紀云蘅的眼睛像是盛滿了水,燭光落進了眸子,映得光彩熠熠,看著許君赫的視線出奇地專注認真。
“當然。”許君赫應道。
這語氣隨意得甚至算不上一個承諾。
紀云蘅安靜下來,低落的情緒讓她不太想說話。
許君赫往外面看了一眼,見雨勢沒小,便沒急著走,在寢屋里轉著,繼續研究如何改造小屋。
紀云蘅的東西少得可憐,很隨意地擺放在各處,只有墻上那幅字被裱得莊重。
他站在字前看了一會兒,問道“紀云蘅,你娘去世前留了這幅字時,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沒有。”紀云蘅簡短地應答。
許君赫轉頭看,就見紀云蘅仍舊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姿勢完全沒變,燭光晃動時,她的影子也在晃,莫名地顯得孤寂。
問這樣的問題,或許會讓她想起傷心事。
許君赫斟酌片刻,沒再追問,在房中等到雨勢稍微小點之后才離開。
算不上是一場道別,總之許君赫走的時候,沒有說后會有期。
紀云蘅也沒有問他日后還會不會再見。
天黑時,雨停了,小狗也醒過來。
許君赫在床榻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哈欠,就看見紀云蘅板正地坐在桌前,正提筆寫著什么。
他慢悠悠地走過去,攀著椅子的扶手上了桌,就看見桌角擺了厚厚的一沓紙,上面是規整而密集的字。
許君赫來到她的手邊,低頭看去,就見筆尖晃動下,那紙上密密麻麻的,只有一句詩。
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
紀云蘅眉眼平靜,模樣認真,亦不知在這里坐了多久,寫了多久。
許君赫在她邊上坐下來,心道原來笨蛋也有自己的方法來開解自己。
兩日后,許君赫就隨著皇帝一同啟程,帶著大隊人馬離開了泠州,返回京城。
泠州出了這樁大事,皇帝自然要盡快回京處理。
許君赫沒將小狗帶走,本想著這樣盯著紀云蘅也算方便,若是她在這里出了什么事或是受了欺負,他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只是后來發現,出了泠州地界之后,他便不會在夜間變成小狗了。
顯然這件奇怪的事只有在泠州時才會出現。
紀云蘅到底還是搬出了小院,雖然只是暫時的。
許君赫走前安排好了一切,很快就有人來到紀宅,開始從頭到尾修葺她的小院。
院里的雜草被清除干凈,鋪上青石地磚,當間用各種顏色的鵝卵石鋪成一條小路,連接著院門。墻的兩邊栽了花,各樣的顏色,爭奇斗艷。
被蟲蛀的破舊大門也換了新的,原本布滿裂縫的墻也砸了新建,重新刷了漆。
寢屋則完全推倒了蓋新的,往后擴了一丈之多,分內外兩室,改成書房和睡房兩間。
睡房與后院的浴房連接到一處,如此紀云蘅冬日里沐浴便不需要穿過院子。
寢屋外面拉了一條水簾,兩邊的地上挖了窄窄的水道用于落水和養魚,在后院裝了抽水裝置,冰冷的井水往屋檐上走一圈,風一吹,進了室內便是滿屋的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