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旗已然騎虎難下,也根本就沒有他說不的權力,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低頭行禮,“能為百姓造福是杜某畢生所愿,多謝殿下成全。”
許君赫滿意地點點頭,吩咐賀堯去泠州官府中將此事報備,盡快從杜家拿錢修路。
他來便是為了此事,讓杜家丟了面子掏了錢,目的也就達到了。
但許君赫卻并不著急走,這才道了句都起來吧,將堂中跪著的人免禮,隨后慢步往外走著,隨口道“這山上的梅花倒是開得旺盛,風景如畫,來都來了,不欣賞一番再走豈非可惜。”
杜旗趕忙跟上去,“多謝殿下賞臉,百雪園的梅花最是多,風景也最好,草民給殿下帶路。”
“不必跟著,我自己轉轉就行,你就繼續招待這些給令尊賀壽的客人吧。”許君赫的腳步稍稍一停,側著身子回頭瞧了一眼,正對上紀云蘅的視線。
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隨后踏出了正堂。
紀云蘅自己琢磨了一下,便也抬腳往外走,只是剛走沒幾步,就突然被蘇漪給拽住了手臂,壓低聲音道“上哪去”
“他讓我過去。”紀云蘅道。
“誰”
“良學。”
蘇漪將紀云蘅拽到堂中的邊上,緊張道“你這孩子,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假聰明。”
紀云蘅認真想了一下,回道“這不都是一個意思嗎”
蘇漪問道“你口中的良學,難不成是太孫殿下的表字”
紀云蘅點頭,“是他讓我這樣叫的。”
蘇漪嘆了口氣,滿臉擔憂,“這太孫殿下喜怒無常,講話又擅長陰陽怪氣,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準你這樣逾矩,別看他現在瞧著挺中意你,哪天你惹了他
生氣,指不定拿此事發作,日后見了他該有的禮節一概不能少,更不能再喚他的表字,要恭恭敬敬地喊殿下,知道了嗎”
皇太孫瞧著的確與紀云蘅關系不錯,正如紀云蘅先前與她所說,兩人是朋友。
但蘇漪尚不清楚這是福是禍。
紀云蘅也沒問為什么,只聽話地點頭,應道“知道了。”
“你方才說殿下讓你跟過去,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沒聽見”
“他用眼睛告訴我的。”紀云蘅道。
這天真的回答讓蘇漪吃驚許久沒緩過神,“我從前怎么不知你還有讀懂別人眼神的能力。”
紀云蘅看不懂別人的眼神,但是方才許君赫出門時與她對視的片刻,紀云蘅總覺得那是他在叫自己跟上去。
許君赫的眼睛向來是生動的,總是盛滿各樣的情緒,生氣的,疑惑的,或是帶著笑。
每一個表情,紀云蘅都能看懂。
于是紀云蘅說“我只能看懂他的。”
蘇漪不大相信,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帶紀云蘅回去更加保險,“他既然沒有開口說,定然是沒想喊你跟過去,還是莫要自作主張了,況且你方才如此得罪杜家,還在這溜達什么,咱們趕快走才是。”
紀云蘅的一句話,讓杜旗散盡千金,當場就把臉漲成了豬肝色,任誰也看不出那是高興的模樣。
大不了以后不與杜家來往就是,蘇漪并不害怕,只是想撮合她與杜家嫡子的心思到此也就停止了,日后應當不會再提起。
誰知剛拉著紀云蘅出了前堂,就聽她說“姨母。”
兩人站住腳步,對望著。
蘇漪知道她的想法,就問道“你當真要去”
紀云蘅低頭,摳了摳自己的手心,“我與良學許久沒見了。”
“殿下殿下”蘇漪強調道“要叫殿下,知道嗎”
“殿下說我們會再見,他應了承諾,我當去道謝才是。”紀云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