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之人,不配提起當年”紀云蘅的聲音里含著怒意。
“你可知當年裴寒松犯的是什么罪”
見她情緒抗拒,王惠的語氣也冷下來,“你當真以為是貪污嗎”
“當年泠州一帶鬧了雪災,太子親自前來賑災救助,裴寒松從旁輔佐,后來卻在返程的時候遭遇不測,太子罹難,皇帝震怒,下令徹查。這才牽扯出了裴寒松貪污的事。據說是他為了不讓掌握貪污證據的太子回京,才設計害了太子。”她話鋒一轉,又道“你可明白了當初裴家陷入萬難之地,只有你爹不怕死地挨了鞭子,抽得滿身鮮血淋漓也要娶你娘,若非如此,你娘也難逃一個死字”
王惠聲音越來越大,神色凌厲,更像是指責,“沖著這份恩情,你就應該竭盡全力去救你爹”
紀云蘅沉默了很久,似乎這些話得讓她思考很長時間,房中持續寂靜著。
就在王惠等得要不耐煩時,紀云蘅才緩慢地抬眸,與王惠對視。
這次并沒有被她的疾聲厲色給嚇到,反倒是將情緒平靜下來。
“熙平三十四年,臘月十一,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嗎”
王惠愣了一下,在腦中搜尋,全然不知道這個日子有什么特殊。
她就遲鈍了這么一會兒的工夫,紀云蘅就已經得到答案。
“是我娘死的那天。”
她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桌上的畫紙,語氣像平常一樣慢慢地,“從那天起,我紀云蘅就是個孤兒,沒有親人了。”
“你們永遠也不知道,我娘死前的模樣,對我說了什么,被關在這個小院的幾年里是如何生活,如何痛苦。”紀云蘅說
“就像我也不知道他們曾經多么相愛,后來又為何離心。”
這些舊事追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恨你們,只是因為我從未把你們當做親人而已,夫人請回吧。”
在紀云蘅的眼里,母親生活過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母親死后,她就是孤兒,沒有父親。
她從不向紀昱索取一個父親應該給孩子的東西,于她來說,紀昱是陌生人。
所以她不恨,也不會為紀昱做任何事。
“紀云蘅”王惠急火攻心,破口大罵“紀家怎么養出你這么個不孝之人就算這些年你爹沒怎么關心過你,但吃的喝的可曾短缺你一日你卻連他的生死都不顧,簡直泯滅人性”
然而如今的王惠已經是拔了牙的紙老虎,沒有半點威懾力,不再是能把紀云蘅嚇得縮頭縮腦的紀夫人。
紀云蘅不欲與她多言,揚聲喚六菊,讓人進來將王惠請出去。
誰知王惠突然在此刻發瘋,扒著門框不肯離去,又是哭又是鬧,說紀云蘅若是不答應去皇太孫面前給紀昱求情,她就一頭撞死在門柱上。
紀云蘅這才被嚇到,慌張地拔高聲音道“不準死在我家里”
六菊也慌了,一邊用手扒著王惠的腦門,一邊抱著她往外拉。
王惠看著瘦弱,但身體爆發出的力量不容小覷,六菊一個人根本拉不出,紀云蘅就趕緊上前去幫忙,三個人在書房門口拉扯。
吵鬧聲傳到院中,擾亂了許君赫專注地思考。
他騰地一下就站起來,邁著四條腿就跑去門邊,還沒走到就已經開始罵罵咧咧。
待到進了屋見王惠賴在門邊不走,奮力要往柱子上撞,威脅紀云蘅答應。
這種人許君赫見得太多了。
許君赫一個箭步沖上前,緊接著一連串的狗叫聲猛然響起,聲音無比兇戾,“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