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赫沒有應答,寢殿又陷入寂靜。
紀云蘅搓了搓手,轉頭說“你知道嗎泠州的雪會越下越大,等到臘月中旬時,天上就會下暴雪,京城會下雪嗎”
“也會。”許君赫說“但要等到臘月才會下雪。”
“京城會下多大的雪”紀云蘅伸手比畫,“我們這里的雪下得最大的時候,連著下三天三夜,出門時雪有這么厚。”
說完,她又想起許君赫看不見,便改口道“可以把我的小腿淹沒。”
許君赫回答,“京城沒有那么大的雪,為了保證出行通暢,通常雪一停就會有人將街道上的雪盡快清理,所以我從未見過深及膝蓋的雪。”
“那你今年還會回京城嗎”紀云蘅雀躍道“如若不回的話,等你眼睛好了,我們就可以去堆雪人,用雪建造出各種各樣的東西,雖然凍手,但是很有趣。”
許君赫這次卻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沉默了許久,才喚道“紀云蘅。”
“嗯”紀云蘅應道。
許君赫慢聲說“不必在我面前故作開懷。”
紀云蘅頓了頓,“我沒有。”
“我沒事。”許君赫道“還沒到尋死覓活的地步,你別怕。”
“是嗎”紀云蘅轉頭看向許君赫。
她與許君赫之間相隔十來步,能夠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個清楚,眉眼輪廓盡收眼底,“可是良學,你知道嗎在你不說話的時候,你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許君赫下意識想要反駁,“怎么會”
“你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但是我能看見。”紀云蘅垂下雙手,呆呆地站著,那雙認真觀察世界的眼睛在觀察許君赫的時候尤為仔細。
她看見許君赫那平靜的眉眼中,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哀傷。
那日打傘上山,行過燒焦的土地,紀云蘅在屋前看見了殷瑯的尸身。
昔日笑瞇瞇對著她說話的殷大人,夸獎她聰明伶俐的殷大人,細心扶著她下馬車的殷大人,卻頭發散亂,身著血色染紅的中衣躺在地上。
紀云蘅當場淚流不止,心中卻也明白,最受傷之人不是與殷瑯萍水相逢的她,而是自幼相伴,一同長大的許君赫。
紀云蘅既扶起了許君赫,就不想再讓他跌倒,便用自己笨拙的方法,在情緒上寬慰許君赫。
顯然她失敗了,被看穿了。
許君赫仿佛是疲憊了,將身體往后靠,拍拍身邊的位置,說“你坐過來,我跟你說說話。”
紀云蘅慢步走過去,沉默地坐在他身邊,被暖爐烘烤得暖洋洋的衣袖落在了許君赫的手背上。
他反手摸了摸,然后將溫暖攥在了手心里。
少頃,他緩慢開口,“我自小養在皇宮里,皇爺爺既是我的長輩,也是我的老師。”
“他教我的第一堂課,便是弒母。”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