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和三十是廟會最為熱鬧的地方,從南城區的城隍廟一路到北城區,路上會擺滿各色的花燈和密集的小攤,賣什么東西的都有,直到深夜都不歇息,是一年中最為喧囂的日子。
紀云蘅晚上要出門,換了件紅色的對襟短襖,衣擺處是金絲線繡的如意紋,在燈籠的照耀下細微地閃著光,并不明亮,但別有一番顏色。
六菊自從跟在紀云蘅身邊貼身伺候之后,就學了很多梳發髻的手法,想著今日過節,就精心將紀云蘅打扮了一番,發飾耳飾一應俱全。紀云蘅膚色本就白,是不經風霜的滑嫩,胭脂輕輕往上一撲,就顯得整張臉極為精致,緋色的口脂抹上去就更添幾分秀美。
紀云蘅承母親的樣貌居多,眼角的那顆小痣更是明媚動人,各種顏色妝點過后,她往赤紅的燈籠下一站,當即風華正茂的鮮活盡現無遺。
她特地挑了一塊十分漂亮的錦布,將她做的香囊給包了起來,然后放進小挎包中。
臨行前還讓六菊取來先前杜巖以庶妹的名義贈她的東西。巧的是,他送的也是一個香囊,單是看上面的繡工就知道是個昂貴東西,但紀云蘅并不喜歡,從蘇漪那里拿到之后只看了一眼,就讓六菊給收起來。
她想親自還給杜巖,順道還有些話想親口對杜巖說。
收拾好東西,紀云蘅坐上馬車出門。她對今晚的行程有非常詳細的計劃,先去漣漪樓找許君赫,將香囊給他,隨后再去妙音坊尋柳今言,最后則是將東西送去杜家,如此一來時間也能安排得剛剛好。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紀云蘅坐著馬車來到西城區,見街道上張燈結彩,人聲鼎沸,馬車無法前行,她只得下了馬車步行去漣漪樓。
但街上的人太多,步伐快不起來,如此一來就耽擱了些時間。
誰知到了漣漪樓的門口,竟在門口看見了杜巖。
杜巖像是專門在等人一樣,裝模作樣地拿了一把折扇站在樓前,身邊帶著兩個小廝。
這不在紀云蘅的計劃之內,將東西退還給杜巖是在今夜最后的時間里,更何況許君赫還在樓中等著,紀云蘅便假裝看不見他,低著頭想借身邊的人遮擋著進去。
誰知杜巖的眼力不錯,一下就找到了紀云蘅,特地走到她面前,將路給攔下。
漣漪樓的雅間,許君赫來得早,坐了有小半個時辰,茶涼了又上,房中始終安靜。
窗外是喧囂的街道,聲音都被阻隔在窗外,驚擾不到許君赫。
他手里拿著一些老舊的紙張和卷宗,是程渝從各處搜羅來的。上面的信息很雜亂,許君赫又有些心不在焉,幾張紙翻來覆去地看。
正低頭看著,荀言推門而入,小聲道“殿下,紀姑娘到樓外了。”
許君赫捏著紙的指尖一動,若無其事道“知道了。”
荀言沒再說話,退到邊上候著,過了好一會兒許君赫才又緩緩將頭抬起來,疑惑道“這漣漪樓也不大,她不至于找不來吧”
荀言就忙接話道“應當不會,門口有人接應呢,紀姑娘應當還在門口與人說話,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許君赫若有所思。他知道紀云蘅與漣漪樓的伙計關系不錯,頭一回在這里見她的時候,她還是跟著后廚里的人一起被抓進來,是干什么來著
許君赫認真回憶了下,好像是幫忙洗菜。
想到此,他就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只是他這點耐心完全不夠看,很快就坐不住了,心說紀云蘅是有多少話要跟別人說,都這么久了還不上來
他將手上的東西撂在桌子上讓程渝收拾,自己負著手出門,“坐久了,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