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太陽強烈的時候溫度有些回暖,不似先前那般寒風刺骨。
紀云蘅本來想先回家一趟,但許君赫嫌麻煩,就讓她將畫具扔到了馬車里,隨后直接帶著她去了郊外的一個靶場。
靶場平日里是衙門以及駐扎在泠州的將士們訓練的地方,但許君赫似乎是提前將命令下達,紀云蘅跟著過去的時候偌大的場地上只有零星幾個守衛站崗。
地上有數十草靶,遠近大小各不同,位置比較靠后的草靶掛在繩子上,甚至會移動。
兩邊擺著龐大的武器架,刀劍棍棒一應俱全。
這里不是什么安寧之地,或許是士兵們訓練的時候受傷是常有的事,那些血跡混入地上的石磚中難以清理,是以看上去有些駭人。
紀云蘅從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她左顧右盼,眼中藏著好奇,緊緊跟著許君赫的步伐。
就見許君赫走到武器架前,取下了一把長弓,轉頭對她道“過來拿一把。”
紀云蘅滿心疑惑但還是照做,走到他邊上挑了挑,最后選了一把看起來沒有那么大的黑木彎弓。入手頗有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要實心,便用雙手抱著,仰頭看許君赫,“良學是要教我射箭嗎”
“差不多吧。”許君赫含糊地應了一聲,取了箭簍來到草靶的前方,又說“我要跟你比平射。”
紀云蘅詫異地跟過去,“我不會射箭。”
“就是不會所以才跟你比。”許君赫半點沒有欺負人的姿態,理所當然道“若是你會我還跟你比什么”
紀云蘅很為難,想要反駁,卻聽他接著道“若是你贏了我,先前你欠我的四個人情就作廢了。”
她疑惑地瞪圓了眼睛,“四個人情”
許君赫低頭擦拭著弓,道“方才在邵生的住處,我幫你鏟除了一些不實的謠言,這不算一個人情”
“什么謠言”紀云蘅問。
“你不必知道,總之就是邵生居住之地的鄰舍對你的編排。”
許君赫擦好了弓弦,一抬手,擺出拉弦的姿勢試了試,說道“人情債可不好還,更何況是我的人情,現在我就是給你格外開恩給你機會,你不想接受”
紀云蘅想起方才在邵生家中那些孩子手里拿著的金葉子,這種東西在尋常百姓的家中不可能出現,也就只有出自許君赫之手。
這么一忽悠,紀云蘅立馬上當,詢問他“那你的箭術厲害嗎”
“不太會。”許君赫說。
紀云蘅聽到這回答,信心又多了一點,隨后讓許君赫教她射箭。
他站在紀云蘅的身后,攥著她的兩只手,教她如何將弓箭擺正,如何搭箭拉弦。想學會射箭其實并不難,前提是不在意放出的箭能不能扎到草靶上就行。
紀云蘅試著放箭,頭幾支箭都落在了地上,最后一支倒是扎在最近的一處草靶上,盡管有些歪。
許君赫見狀,將弓放在旁邊的案桌上,
從袖中摸出一條絲帶,就這么往眼睛上一蒙,說“看在你是初學者的份上,我謙讓你些許,這樣如何”
紀云蘅見他竟然將眼睛給蒙上了,頓時大為吃驚,在心中連連贊嘆良學是個好人,為了讓她償清人情,竟然謙讓到這般地步。
她摸著手里的弓,心想今日怎么樣也能將這個四個人情給還了。
為確保分辨兩人的箭,許君赫讓人拿了些絲帶來,紀云蘅的箭尾處系上紅絲帶,他的箭尾系上黃的。
兩人在案桌邊站定,許君赫拈弓搭箭,擺好了架勢,對她道“你說放箭我就放。”
紀云蘅擺弄了一會兒弓箭,選擇了最好發力的姿勢,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