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拎著小水壺,提著裙擺走進來,瞥見許君赫已經醒了,邊將水壺放在架子上便道“良學,日上三竿咯。”
許君赫不理她。
誰知紀云蘅并不在意,轉頭又去案桌搗鼓自己昨日練的字,打算再翻出來寫一會兒。見她擺好了紙開始磨墨,當真一副不再搭理自己的模樣,許君赫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紀云蘅頭也不抬,說道“方才施公公來傳話,皇上說你近日總是忙碌到深夜,白日里多睡會兒也沒什么,就免了你早上去請安之事。你若是還瞌睡,可以再睡會兒。”
許君赫又哼一聲,“要我說,我就該去皇爺爺那里走一趟。”
紀云蘅抬頭,疑惑的眼眸落在他身上,“為何”
許君赫道“你說為何你看看我的脖子”
紀云蘅擱下手里的墨塊,繞過案桌走到他面前,仔細觀察半晌后,認真夸贊道“良學,你的脖子真的很長,像雞脖子。”
許君赫沒有狠狠一皺,“這是什么話”
紀云蘅道“我的脖子就沒你的長。”
“謝謝,但是我沒讓你丈量我的脖子長度。”許君赫指了指脖子,“扭不回來,只能這樣歪著。”
紀云蘅這才驚覺,好像從方才進門開始,許君赫的脖子一直都是歪著的。她嚇一跳,忙湊過去細看,“怎么回事是摔了嗎”
“你就是罪魁禍首,昨日我睡著后你把我扔在這里不管不顧,我一早起來脖子就動不了。”許君赫佯裝起身,“我這就去皇爺爺跟前告你一狀。”
紀云蘅嚇得趕忙按住他的肩膀,說“那我給你揉揉。而且昨夜我說了好幾遍讓你去床榻上睡覺,是你非要拉著我的手坐在這里說話,還不讓我走”
這話許君赫不愛聽,側著身子偏過去,用重重的哼聲打斷。
昨夜聽紀云蘅說了那番話之后,他心里高興得想拿一掛鞭去皇帝寢宮前放,恨不得昭告天下,哪里還有睡覺的心思,當然是想拉著她多說一會兒。
只是沒想到這幾日累得厲害,紀云蘅身上又暖乎乎的,抱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為何不把我叫醒”許君赫反問。
“你睡得很沉,我喊你都沒用。”紀云蘅道。
“不可能。”許君赫了解自己,他睡覺向來要在極其安靜的環境里,一點雜音都不能有,雖然這個毛病在來到泠州之后已經改善許多,但他還不至于睡得那么死,連人喊都喊不醒。
紀云蘅站在他身邊,用手胡亂地在他脖子上揉捏著,辯解道“我可沒有騙你。”
許君赫舒服地哼哼兩聲,倒也不再與她爭論。
她也就捏了一會兒,嫌累了撒手不干。許君赫轉身將她拉到跟前,兩條長腿舒展著,呈現出一個把紀云蘅圈在其中的姿勢,仰頭道“早膳可吃了”
紀云蘅點頭,“吃了。”
“那今日想下山嗎我今日得閑,可以陪你出去玩兒。”許君赫想了想,“學騎馬射箭,或是泛舟。六月時節花開得遍地都是,也可以去賞花。”
壓在心頭上的事一直沒有著落,紀云蘅卻沒有心情出去玩,只道“天熱,不想出去。”
許君赫捏著她的手指關節,“先前怎么不見你嫌棄天熱,見天往外跑。”
紀云蘅想了想,覺得許君赫說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