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去探望李爺爺。
知道李爺爺需要休息,大家吃了個簡單的午飯就回來了。
李爺爺還在病中,卻給李深封了一個利是。
李深道謝,說“祝曾祖父身體健康。”
李爺爺抱住曾孫子,眼睛笑得瞇成縫。
每個人的臉上都暖融融,李深貼著曾祖父的臉,是最平靜的一個。
剛生下來的時候,李明瀾慶幸兒子不哭不鬧,到了這時,她又計較,為什么孩子不笑呢
兒子住在哥哥家,李明瀾和父母聚了聚,還是回來哥哥家。
她第一次去幼兒園接兒子,不知道多歡快,仿佛自己回到了快樂的童年。
她去到教室。
李深轉頭望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老師見到一張陌生臉孔,上前來問“請問你是”不過,單憑這漂亮的五官,似乎就能猜到這是誰的家長。
“我來接李深。”李明瀾的注意力還在兒子那邊。
他邊上的小朋友尖叫大喊,他跟沒聽見一樣,小臉蛋只向著窗外。
老師再次確認“以前沒見過你,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姑姑。”
老師沖著教室喊“李深,你的姑姑來接你了。”
李深轉過頭。
李明瀾綻放大大的微笑。
他從小凳子站起,拿起邊上的書包,迷你書包不過成年人一個巴掌大小,沒裝重物,輕飄飄地掛在他的肩上。
他到她跟前,禮貌地說“姑姑好。”
他向老師揮別“老師再見。”
放學時分,幼兒園全是喧鬧聲,唯獨李明瀾牽著的人格外安靜,她低頭望兒子“深仔,姑姑來接你,覺不覺得高興”
他點頭,仰起圓臉,被黃昏的光照得瞇起眼“高興。”
李明瀾為他遮擋夕陽“可是你怎么都不笑”
“爸爸也不笑。”
李深說的“爸爸”當然是李旭彬,但是李明瀾條件反射,想到的是某個哪怕考了年級第一名,臉色也如家中辦喪事的那人。
她揮去那人的影像,說“可是媽媽笑啊。”
李深理直氣壯“我是男孩子,我要和爸爸一樣,我不笑。”
如果真的是被她哥帶成這樣,那還好些。
*
今天,李旭彬回來,就見李明瀾靠在玄關,歪著他打量他。
他很久沒有見過古靈精怪的妹妹了,他想念極了,可他再想念,面上仍然波瀾不驚“深仔呢”
“阿嫂在給他洗白白。”李明瀾皺了皺鼻子,“深仔說,只許媽媽給她洗。”她倒成外人了,她戳戳哥哥的肩,“哥,你天天板著個臉,把深仔都帶壞了。”
“這叫穩重。”
四歲就不是穩重的年紀,她問“深仔是不是都不喜歡笑”
妹妹能發現的事,李旭彬怎么可
能察覺不到,他不提李深的另一半基因,只說“深仔懂事乖巧,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胡說八道。”
“不然,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嘻嘻哈哈。”李旭彬逮住機會訓妹妹。
李明瀾昂起頭“我變得穩重了。”
“沒看出來。”兩兄妹的對話場合從玄關移至客廳,李旭彬脫下西裝,松了領帶,“國外怎么樣你出去還習慣嗎”
李明瀾怪叫“哥,你現在才來問這個是不是太晚了”
“誰讓你嘻嘻哈哈的,就算把你流放到外太空,你都能找到樂子。”
“樂子沒有太多。”李明瀾一抬腳,坐上沙發扶手,哥,我很忙的。”
“忙著干什么我以為你會一年回來兩次。”他知道,他家妹妹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抱著李深。
“藝術學校的學費貴,日常開銷又大,我省吃儉用才能省下”李明瀾豎起食指,“一次的機票錢。”
“是不是缺生活費”
“不是。”她笑著,“我今年二十三,孩子都四歲了,哥,你不要把我當成孩子,你和爸媽為我操碎了心,我過意不去,現在我一有空就出去打工,自己能掙錢。”
李旭彬本想教訓妹妹,有沙發不坐,坐扶手做什么,但出口卻成了長嘆“這幾年,苦了你了。”
“你和阿嫂帶孩子不容易吧”
“深仔很懂事,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
李明瀾本想推翻某人的遺傳力量,讓孩子和她一樣樂觀愛笑,一聽到兒子遺傳了對方的智慧,倒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