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之后兩個月,秦佳茜沒有再收到孟修白的消息。
彼此躺在對方的好友列表中,像有過短暫交際就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西北的沙漠浩瀚無窮,風沙獵獵,干燥的風吹得皮膚瞬間失去水分,很痛。
但這里的落日是她一生中見過最好的,被無數旅客贊嘆的維港落日尚且不及這兒十分之一。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她開始理解這句詩是很孤獨的。
拍戲的行程很緊湊,劇組一天當兩天用,要抓緊時間把西北沙漠的戲拍完再去湘城拍深山和竹林的打戲。她的戲份打戲最多,感情戲少,有時候一天五個小時,她身上的威亞一直吊著,小腿時常青一塊紫一塊,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撞的。
媽咪說,拍打戲很辛苦,但容易出成績,她從小就學芭蕾,有舞蹈功底,武術動作不愁練不好。出道的第一部戲就是陳珂大導演的“龍城江湖”系列,這是多少新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每次和媽咪視頻的時候,她都會哭,因為太辛苦了。吃不好睡不好,最難受的是皮膚干得受不了,只要卸妝后,就得不間斷敷面膜,吃飯的時候都是撩起來一角,上半張臉貼著面膜,不這樣,第二天皮膚就干到沒法上妝。
但哭過之后她又會繼續練動作,爭取讓導演少罵她幾句。
沒戲的時候,她會看anna姐帶來的那幾本言情雜志,或者在酒店的陽臺上放空。這里的網很慢,還經常沒信號。
沙漠上的駱駝很慢,落日的速度很慢,她習慣了港島繁華熱鬧的生活,習慣了和一群塑料閨蜜比來比去,習慣了拍照圖發社交軟件等粉絲點贊夸獎,習慣了在奢侈品店里刷爆信用卡,習慣了絞盡腦汁要壓過秦佳彤。
如今這些生活都不再,她兩點一線,一日兩餐,簡單得像返璞歸真。
一切都很慢,很冗長,像沙漠,望不到頭了。唯有她拍戲時,握著那把刀,揮舞的速度是快的。
刀沒開刃,但依舊鋒利,逼真,斬下去,耳邊能聽見唰地一下,空氣斷掉的聲音。
她偶而會想到孟修白。想到在會所的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跌進他懷里,第一次是無心,第二次是故意,后來賴上他的車也是故意的,她當時突發奇想,覺得他冷酷的外表之下一定有一顆溫暖而柔軟的心。
但她不該貪戀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認為他是溫暖的人。
他就是很冷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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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后,秦佳茜抽空去了一趟秦公館。她和媽咪還有弟弟住在淺水灣,但秦公館留有她們的臥房,是用來過年的時候住。
一年中只有除夕和大年初一兩晚,她和媽媽,弟弟能在秦公館過夜。
這還是媽咪為秦家添了男丁之后,爺爺給的獎勵。
去他的獎勵。秦佳茜現在只覺得很搞笑。
曾經因為過年要去秦公館住,她會提前一周盤算要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要說什么好聽的話,要如何如何總之還會因為要去秦公館小住而緊張和雀躍。
但現在她不會了,她不指望爸爸和爺爺能真正把她放在心上。
人一旦看破了什么,枷鎖和鐐銬都將自動解開,秦公館再也不是她期待的地方。
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擁有這棟華麗的房子,少時雀躍的心情也不會再有了。
粉色保時捷一路往半山而去,藍天干凈,綠樹成蔭,秦佳茜遠遠看見一棟華美的白色房子就佇立在半山。
保安見是熟悉的車,直接放行。
她繞過中央的棕櫚林綠島,直接將車停在地上的停車坪。
白頌卿有一條澳白項鏈留在秦公館,去年過年的時候佩戴過,卸下來后放在保險箱,一直忘了帶回淺水灣。
她是來拿這條項鏈的,拿完就走不逗留,所以懶得開進地庫。
下午,秦公館的傭人都在忙碌,晚上似乎要宴請客人,餐桌上擺了兩支名貴的紅酒。
沒人注意到她這個淺水灣的二小姐回來了,她也懶得跟這里的人打招呼,高高昂著下巴,一臉拽樣。
尤其在看見黃媽時,她哼了聲,擦肩而過,真是看著就煩。
順利拿到項鏈,她迅速從秦公館出來,正要上車,被一道聲音叫住。
“你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