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峙倒神情自若,在衛士接引下走到自己的席位上。
他的席位設在右邊最靠近主位的一席,走到時,立著不動,問接引者“我一介白身,坐在這不妥吧丞相坐哪里”
接引者頭戴白紗帽子,垂下頭,整張臉都埋入陰影中,讓人窺不清“這是我家主公特地囑咐安排的,不會有錯,請公子入座。”
張鳳峙請那人再置一桌,他應諾去了,不多時帶人抬上一個烏木小幾,擺上杯盤筷箸,并酒罍饌肴等,放置他身后,請溫貍入座。
溫貍不疑有他,緩緩在桌面放下抱了一路的琵琶。
宴上王公也有攜門客者,但一個抱琵琶的俳優坐門客之位溫貍是獨一個。
周遭不斷投來異樣眼神,張鳳峙安之若素,自持酒壺斟酒,觴里玉泉浮沫如珠。他只斟滿,卻放著不喝。
世家公卿大都持重,覺得奇怪也不會說,唯吳堅親信禁軍的右軍將軍趙昭撫掌笑出聲來,端酒走來,邊走邊笑道“秣陵第一大奇事,舞姬也坐門客位。哦,我險忘了,張公子閑云野鶴,無官身在。我等為家國計,需納賢言,公子只需聽風聲雨聲、琵琶聲。”
他說著一陣大笑,席間也有幾人嘩然與他應和。
溫貍無意招惹多余是非,將要起身,卻有只手輕輕一按她肩頭,是張鳳峙立了起來。
“將軍此言差矣。樂者,天地之體,萬物之性。你府上門客不絕,終日高談闊論,聲播江淮,獨不聞禮樂二字。鳳峙雖不才,也懂安上治民莫善于禮,移風易俗莫善于樂的道理,不敢忘圣人之言。”
他這話太不客氣,幾乎是指著鼻子說趙昭等人事臣如君,導致禮樂崩壞。
趙昭跟被戳了尾巴一樣跳起來“黃頜小兒,你一介白身,安敢立在此攜妓招搖上宴,竟敢妄談禮樂,侮辱圣人,真滑天下之大稽。”
“大司馬下帖,命我與我府上賓客同赴刺宴。主人邀約,賓客赴約,此謂守禮。將軍與我說這些,自居何地莫非你不是座上穆穆之賓,而是門首狺狺狂吠之輩”
趙昭難以反駁,臉上紅漲,手摸了佩劍幾次,最終被吳堅侄孫、護軍將軍吳桐攔住了。
吳桐一步步把他攔回了自己的座上“宴上鬧事,你置大司馬于何地”趙昭方才醒悟過來,噤如寒蟬。
吳桐又回頭對張鳳峙說“子淵你也少說兩句。”
二人似乎是熟識,吳桐直接喚起他的表字,張鳳峙也不再多言,拂袖落座。
溫貍默默看完這場明面上因她而起的爭端,因賓客之位離他有一段距離,便對侍酒的步涯道“同公子說一聲,我可以起來侍立的。”
溫貍以為這只是站和坐的問題,于她而言,不過是起來略站一站,不值得大動干戈。
步涯聽了,驚道“萬萬莫作此想,娘子仔細看一會兒,就知道公子為何要據理力爭你是賓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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